更令他们胆战心惊的是那只开始缓缓移动的巨大金人。那金人冲到了高霍少将身前,开始掩护那名目标明显的红夷将军。四五名原本准备去取他首级的修道士都被这巨大的金人轻易撕成两段,让人不禁想起史书里号称“天下之兵”的十二金人。
“刺史大人!快下令重整吧!”
一名亲将高声对陶道济喊道。报州刺史咬了咬牙,和亲兵一起翻身上马,追过几个逃得最快的逃兵,将他们的首级一一砍下,然后从掌旗手手中夺过大旗,亲手将大旗砸进地下。
“后退者斩!左顾右盼者斩!向前看!以正道之名,向前看!”
亲兵队卖力地喊着刺史的新命令。想到长官道法学家的身份,后退士兵们重新开始整理阵型——毕竟他们还有将近两千人。在刚才的一轮突击中,对面的敌军怕是也死伤了两三百人。
“居然连缩地成寸也不能奏效!”
陶道济的脸色已经不只是铁色,更变成了铁青色。天师亲军自重编以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这还是第一次被实力相当的敌人挡住。
这一轮攻防是如此激烈,让双方都觉得有些不能承受。
“真不愧是天师亲军,不管是道术还是训练,都不比自由军的正规军弱多少啊。”耐门扶着指挥台的扶手感叹道,“幸好高霍少将更胜一筹。如果是攻击克里夫的队伍,我还真不知道能不能守住。”
他身边的混血美少女则眉头紧皱——尤其是看到那报州刺史的大旗停下来之后。
“耐门,就是现在,投入我们横渠的骑兵!”张时翼用手用力拍了一下指挥台的栏杆,“那支部队修道士太多了,不趁现在打垮他们,很难有第二次机会了!”
“没错。现在就给高霍少将……不,高霍少将阵型太严整了,给克里夫上校传令!让他让出通道!”
“遵命,阁下!”
张时翼转过身就准备下指挥台,耐门急忙一把拉住她。
“等一下,张大小姐!这战场上危险太多了,如果你出了问题,失去了横渠的支持,我们岂不是踏入了死地?”
张时翼停下脚步,猛地转过身说:“可如果我不去,我的骑兵就会踏入死地。我是赛翼德,全军武艺最高的人,我不负责冲阵,谁能接替我的位置?”
耐门环顾四周,却找不到能够代替她的人。他有心自己去,却知道自己负责不了那个要正面挑开敌阵的位置。
他想了想,从腰间解下了佩剑。
“如果你一定要亲自冲阵,那就带上这个好了。这是我所知道最好的一把骑兵佩剑。”
他把腰间的那柄看起来仿佛军官标准佩剑的武器解了下来,交在张时翼的手里。周围的参谋们纷纷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交头接耳。
“那把……就是‘仁慈’吧?!”
“帝国皇帝的佩剑吗?!这个也可以送人的吗?!”
张时翼也呆住了。她用微微有些颤抖的手接过了那把剑,忍不出拔了出来。
在出鞘时,它还是一把寻常的铁剑;但在剑锋离开剑鞘的一刹那,这柄轻巧的长剑突然变薄,锋面在上午的阳光下闪出耀眼的光芒。
正如耐门所说,这柄剑是世界上最好的骑兵用剑。仁慈杀死一个人的时候,这个人的身体甚至不会发生位移。如果一名骑士用它击杀敌人,甚至不会降低马的速度!
“尚方宝剑……”
张大小姐用她自己的语言自言自语着。
“这个词是什么意思?”耐门听不懂这个词,随口问了一句。
张时翼笑了笑,改口问道:“耐门,如果我不还你这柄剑了,没问题吧?”
“我不是骑兵,这柄剑在我这里只是个装饰而已。如果需要的话,张时翼小姐,你就拿走吧。”
张时翼看起来深受震动。她盯着那柄剑看了片刻,使劲摇了摇头,笑了起来。
“只是玩笑而已,别当真。这可是你豁出性命的战利品啊。我发誓,我会给你把这柄剑完整带回来的,耐门阁下。”
“帝国皇帝抛下了这剑回到了北方。人比剑重要多了,请保证把你自己完整地带回来。”
“那当然。”
蜜色头发的少女笑了笑,口中默念向先祖祈祷的咒文。随着那些抑扬顿挫的东方单音节词在她舌尖蹦跳,她的头发逐渐变黑,就仿佛有古代武将的战魂附着在她身上一般。
“联合军骑兵队,随我出击!”
这一次,她没有再用“横渠骑兵”的说法。
说完,张时翼戴上由半透明水晶制成的附魔头盔,放下防箭的面罩,从指挥台上一跃而下,连跑带跳几大步跃上了自己的战马。
她和八百骑兵就像一股潮水一样,冲向了右翼。
几乎是同时,克里夫上校也接到了从指挥塔来的命令。他稍稍犹豫了一下,就下达了略有不同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