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文漪从西角门溜了出去,可刚到翠湖岸边,就目光一滞。
谢归渡正等在不远处的八角亭下。
他身形颀长挺拔,他穿着一袭降红色暗纹锦袍,腰间束着玉佩,衬得整个人丰神俊逸,清洌如月。
谢归渡神色寡淡,幽深的眸光似碎玉泠泠,一寸一寸落在她的身上,湖光黯然失色。
“漪儿,我们谈谈。”
前世,她名声尽毁,他根本没来下聘,婚事一切从简,下聘也是他叔伯代劳的。
她以命护他,一颗真心却被他践踏得支离破碎,他既不爱她,何苦又来纠缠?
那天在西苑又闹得那般难堪,他怎么还有脸来下聘?
他几步掠到她的跟前,就好像他们两人之间的矛盾从来不存在。
窦文漪下意识后退一步,拉开了距离,她唇角划过一抹冷笑,“谢世子,上次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为何你还要来下聘。难不成,你还想强娶我为妻?枉我以为你是君子!”
谢归渡那张矜贵隽秀的脸色僵了一瞬,嗓音微哑,“茗烟不会凫水,我只是一时心急,不能见死不救。若是其他人落水,我也会出手相救的。。。。。。你别与我置气。”
他的声音谦逊有礼,看是解释,可落在她的耳朵却是另一番滋味。
好个见死不救!
谢归渡怎么不提,他是如何偏袒窦茗烟逼她道歉,在水里抱着窦茗烟时又是如何心急如焚,对她的视而不见的呢?
上一世,自她嫁入谢家,念着他的恩情,哪怕他处处冷待,也甘愿为他燃尽一腔爱意。
她收敛性情,伏低做小,如履薄冰,遭受了多少横眉冷眼?
哪怕日日面对婆母小姑的刁难,也从未在他面前抱怨过半句。
哪怕落得一身病痛,她亦从不后悔。
可他对自己的付出视而不见,还让她代替窦茗烟去死,这简直天理难容,他就该遭天打雷劈!
窦文漪一脸淡漠,“你爱救谁,与我何干。谢世子,我再说一遍,我不喜欢你,与谢家的亲事,我更高攀不起。我们一别两宽,各自安好不行吗?”
“不行!”谢归渡漆黑般眸子几乎凝住。
他不着痕迹地手里攥着锦袋藏在袖口底下,里面是他精心准备的粽子糖。
窦文漪经常都会随身携带一些小零食,这是她喜欢吃的口味。
他心口好似有一小撮火在烧,而手中那袋子糖显得滑稽可笑。
“婚姻大事,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岂容你儿戏?”想起他的来意,他冷硬的语气软了一些。
他们自幼定亲,早已习惯她在他身后追着跑,习惯她对自己的好,习惯了她送自己的香囊、炼制的药丸、衣袍等等。
就算是阿猫阿狗,这么多年也会生出几分情谊!
更何况他们自幼定亲,他早已经认定了她就是自己未来的妻。
她竟敢悔亲?
谢归渡心间的郁火蔓延开来。。。。
窦文漪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很显然他已经生气了。
可他又有什么资格生气?
他爱的人不是窦茗烟吗?
不敢去撬东宫的墙角,就只知道来欺负她。
窦文漪失望透了,一脚踢开脚前的小石子。
长久的沉默过后,她淡然道,“我本以为能成全一段佳话,堂堂定远侯世子,有贼心没贼胆吗?”
谢归渡像是被戳到了痛处,声音凛冽,“窦文漪,你在胡说什么?你我即将成婚,我们才是夫妻,莫要牵扯到无辜的旁人,莫要败坏她的名声!”
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