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全部记起来,等你全部记起来的时候,就不会这样想了。”
郁金堂衣服上还落着几片柳叶。
“……”
白狼心低着脸,忍气吞声一会儿,又真的恨她,没什么好脸色,但真的不敢跟她动手。
程星客欻的抽出诛魔剑,横在两个人中间,几乎是没思考,她直接把郁金堂朝外推。
郁金堂衣服上全都是人血,黏糊糊的,站在门外,朝里面看。
很多世,她都是这样站在门槛外看着谢冕的转世,害怕遗忘,所有特意准备一本手札,记录谢冕。
郁金堂很小的时候,有人告诉她,虫子羽化变成蝴蝶飞蛾,其实已经不算是以前的那一只虫了。
一切都在重塑,惟有记忆是真实存在的,在羽化的瞬间,魂魄混沌,记忆丢失,正是迦乌夺舍的最好时候。
没有意志的躯壳,没有自我的空壳,不能算作生灵,充其量只是一件物,同来蜜臣制造的那些若木傀儡一样。
萌生了意志,郁金堂就不要再给人当血包了,她千辛万苦积攒的修为,怎么可能白送给迦乌。
“铛——”
郁金堂很久没拿出过离恨天,这把灵剑很轻,甚至比蝉衣还轻,枳明炼制了半个月,绘制不下几千万道符箓,为它赋灵。
剑身如镜,洁净无瑕,月夜时,甚至会泛起月辉。
郁金堂把这把剑翻出来时,已经蒙上灰尘,三百多年过去,供奉在狐仙庙,没人看见它。
白狼心看见那剑,本能就想去抢,等摸到那一把剑时,她又羞愧低下头去,跟郁金堂对着干,没好下场。
自断肠一别,不到一月,郁金堂已经屠戮大半修真界,整个东疆的灵山都覆盖起滚滚黑雾,魔气冲天,煞气暴涨。
“我杀了很多个人,发现了一个秘法,人的魂魄不断穿梭在躯壳里,每一具躯壳,都会残存一部分她的记忆,最后一世,魂魄会消散,彻底不复存在。”
程星客不知道郁金堂要做什么,但是,郁金堂看上去很平静,她总是在笑,在熟知她的人跟前,总是很虚假。
她作为仙胎,依旧挡在最前面。
东疆的邪祟以郁金堂为尊,这最大的一只邪祟就站在她跟前。
微妙的平衡被推开,不找麻烦尚且相安无事,麻烦找上门来,不打不行。
“你要做什么?”
白狼心问。
郁金堂举着离恨天,烛火映照下,剑身透过烛火,橘红得晃眼。
她抹掉离恨天的灰尘,剑身猩红,混杂着墨绿色的魔血。
“师妹,别忘记我,不会痛的,只是一瞬间的事,你记起来就好了。”
郁金堂已经看到她手腕上的魔鬼藤,很小一簇,她大手一挥,魔鬼藤植株本体砰的在客栈里生长,将程星客缠住。
她把剑抵在白狼心的喉咙前,清醒无比,好似正在潜心贯注绘制年终大考的符箓。
“我怎么舍得杀你呢,我舍不得的,枳明也是,这世上再也不会有她那样的好人。”
白狼心吓得魂飞魄散,朝着身后退,想要说些求饶的话,又觉得很恶心。
谢冕被郁金堂杀死的时候,也哭着求饶过吗?
郁金堂背后挨了程星客一剑。
不知道何时,她从魔鬼藤藤蔓里出来,但仍旧没能拦下郁金堂。
她一步步朝着白狼心身边走过去。
体贴地把绊倒在地的白狼心扶起,她把她放到椅子上,但是扶上她的脖子,胸口在流血,心脏貌似被贯穿了。
剑还插在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