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123

第192章（第1页）

毛泽东说：&ldo;党外无党，皇帝思想；党内无派，千奇百怪。&rdo;真算一针见血。斗争极其复杂。中央一级自不必说，所以往往出现&ldo;昨日功臣，今日罪人&rdo;，&ldo;乱轰轰，你方演罢我登场&rdo;让人匪夷所思、大吃一惊的剧变。地方上，吴芝辅和潘复生，陶铸和古大存，林李明和伊林平，谭启龙和王效禹，李井泉和张西挺、刘结挺，王任重和张体学，等等，都因宿仇夙怨而卷入，在群众组织中支一派，打一派。湖南著名造反派谢若冰，其父为湖南地下党，厅级干部，按说，谢若冰会参加保守组织，皆因其父与张平化恩怨，毅然造反。张体学见王任重被揪出，幸灾乐祸，一次向华师造反派透露：&ldo;王任重是五四年发大水，主席来汉视察，陪着打麻将，闲谈时，被主席看中，夸他是秀才。这样才得到重用。&rdo;一般而言，南下干部往往压过地方党出身干部。在湖北，张体学与王任重旗鼓相当，大约有李先念支持。张体学常与造反派套近乎，曾声称支持工总翻案，但内心必欲置于死地而后快；王任重虽系工总从广州揪回斗争，背地通过孟夫唐支持工总翻案。岂不怪哉？一点不怪。皆因王任重了解1967年2‐3月张体学所作所为，意图借群众力量搞垮对手。只是，最终并未得逞，并被目作王光美在清华园里哈叭狗，遭受，日后始得复出。省里是这样，下面政权及企事业机构亦复如此，不免派系斗争。具体到白水中学，康汇江从外地调来，既与原校长没关系，亦不是李树清的人，尽管持保守观点，也同情打成黑帮的教师，于是受大伙拥戴，进入校革委会任常委。其政治态度为李树清所不容，其荣任要职又遭李树清忌妒。李树清霸道惯了，当然要整他。

然而，除王重九、何长生少数心腹，大多数人没领会李书记意图。赵松樵揭发，立言有天下午，独个在后山水库销毁大卷小报，质问：是不是扬子江评论？又分析立言宣扬&ldo;以七?二o为分水岭&rdo;是搞&ldo;阶级和阶级斗争转化论&rdo;；除田家宝、庄德浩揭发鸡毛蒜皮事儿，其他造反派成员，把立言当靶子，争先恐后，无限上纲，批判立言&ldo;反军乱军&rdo;、&ldo;攻击无产阶级专政&rdo;等反动言论。最后一致论定，刘立言是白水中学北决扬头面人物。

立言早就看出，这次运动要比清队更全面、更深入整治造反派。他本想应付一下，相互揭发，搓搓手，洗洗澡，肃清极左流毒罢了。不想，人们将他当替罪羊，尤其赵松樵还想把他作垫脚石。众口铄金，有些事不澄清不行，到头会真成反革命；立言总结&ldo;四清&rdo;经验深知，揭发别人也会露出自已马脚，越扯越乱，越扯越糟。道理很简单：任何言行不是孤立、毫无来由的，有氛围，有语境，有呼应。牵一发而动全身。扯了丝瓜动了根。可恨这些蠢蛋完全反应不来，特别是赵松樵，忘恩负义，用营救他的经过，指责自已为抢枪乱军后台。

立言决定一一堵住他们嘴巴；同时，尽量选择牵扯面不大事情予以还击。等所有人揭发够了，立言从铺位上跳下来，拍两下手，几乎像当年为东方红公社辩诬那般潇洒自如：&ldo;大家揭发了我很多错误。应该接受批判、深刻认识，肃清流毒。有些情况我作个交待。我的确在水库里销毁许多小报，是些派性东西。但，不是北决扬刊物。&rdo;说到这里，立言瞟见赵松樵抬抬眼镜，似想驳斥，提高嗓声：&ldo;我向来瞧不起鲁礼安其人，怎么会读他的东西？！&rdo;赵松樵抓抓头，偏过脸，无话可说。立言的话，李树清可作主证，王重九几十人算旁证。

那是1967年秋天，武汉钢新对立初露端倪。新华工张立国抓住鲁礼安不检点，指控他有&ldo;恶攻&rdo;罪行，将其扭送警司关押。钢工总组织营救兵团，汽车，要求释放鲁礼安。栗阳麻派倾向钢工总，也作出呼应。有天中午吃饭，李树清听人谈及此事，问同桌进餐的立言：&ldo;小刘老师，听说鲁礼安文章写得很好。和你比起来怎样？&rdo;话中有幸灾乐祸成份。立言自视不凡，没仔细品味，只觉得李胖子这样相提并论简直降低自家水平，哼一声：&ldo;我老表钱小安与鲁礼安在实验中学是同班同学。有次作文，姓鲁的竟写出&lso;昏暗的明月&rso;，还学文人雅士自号&lso;汉南鲁军&rso;，老李，你说他文章好不好？&rdo;立言旁敲侧击的讥讽含意，李树清自然懂，讨好他：&ldo;嘻，&lso;昏暗的明月&rso;！既昏暗，何来明？既明，如何昏暗？还汉南鲁军呢！刚才我简直是将筷子同椽子比！&rdo;不显山，不显水地把立言捧为&ldo;如椽巨笔&rdo;；立言不由笑了。王重九是语文老师，三句不离本行：&ldo;要是我改他的作文，不打零分才怪！&rdo;

赵松樵揭发水库销毁的小报是不是扬子江评论，似乎不辩自明。王重九接腔：&ldo;好，讲清楚就行了。你看，有什么要交待，或者，揭发别人？&rdo;作为专案组副组长，这话算一锤定音，并暗示立言把火烧到别人头上。于是，立言将赵松樵指控其为抢枪后台一事加以说明。

继武汉钢新之争，栗阳分成麻瞎两派。赵松樵大约戴付眼镜，倾向栗阳医院佘永太的瞎派。结果被麻派学生绑到区委会三楼关起来。当时，麻派把机枪架在教堂顶上，不时打一梭子。谁也怕沾火星。赵松樵老婆知道立言热心快肠，求他救丈夫。立言便同康汇江一道去区委会说情。因在最困难时，立言即为东方红翻案，颇受造反派学生敬重，麻派认了他的面子。放赵松樵一马。回来路上，赵松樵感激之余许诺：&ldo;李树清的问题定性了，我由革委会副主任当上主任，决不忘记你这人情！一定重用。&rdo;立言答道：&ldo;我出身不好，能怎么重用？&rdo;赵松樵一笑：&ldo;以后只看中表现，站队站哪一边？什么出身不出身！&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