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后半夜下过一场大雨,雨势磅礴,到了次日清晨才刚刚歇下,站在床边远眺,远山朦胧,近林苍翠,后花园满室清香,枝头的鸟儿发出悦耳的啼叫。
时斯顶着一双熊猫眼下楼,林姨咋一看吓一跳:“少夫人,你这昨晚没睡好吗?”
她整个人了无生气,艰难地吐出一个字:“累。”
心累。
因为喝了咖啡,上半夜清醒得像打了兴奋剂,后半夜才刚有睡意,屋外雨声如鼓,密密麻麻地砸向她混沌的脑子。
这场雨下到早上六点,本该是一个安心入睡的时刻,可窗外蒙蒙亮的天空提醒她今天要离婚的事实。
她又睡不着了。
这人不睡觉,精神就不好,精神不好,下楼梯都容易跌倒,要不是林姨及时打了一把手,时斯怕是要摔个狗啃屎。
她搭着扶手站稳身体,走完最后几阶楼梯,整个人如丧考妣。
林姨悄悄观察,少夫人往常每天早上起来都是精神饱满的样子,唯独今早喊累,刚刚又腿软站不稳,而少爷明明习惯早起,却迟迟没下楼……她暗喜,果然还是夫人有办法。
小夫妻俩太久不见感情是要生疏的,这多培养培养就好了嘛。
时斯心情不好,早餐也吃得慢,用餐快结束时,才看到余湛精神奕奕地坐在了她对面。
精神面貌对比太强烈,她一下子心里怨气尤甚。
二十分钟后,余湛开车上路,时斯坐在副驾驶上。
近一小时的车程,她将离婚后的生活在心中演绎了上千遍,越想越心惊。
离婚她将一无所有,没钱没权没势,怎么在这个吃人的社会生存下去?
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于登天,更何况,她还有那个该死的消费指标——比起接受自己变丑,不如原地去世。
系统是对的。无论如何,婚不能离,离了她就完了。
心中有了较量,目标就变得明确得多。
早上八点,时斯和余湛到达民政局门口。她抬头看表,又望向对面,对余湛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时间掐得刚刚好,不多一分,不少一秒,民政局的大门刚刚打开。
因为不是特殊节日,门口只有稀疏的几人,从颓败的神情来看,应该不是来登记结婚的。
“下车吧。”见人愣滞,余湛主动提醒。
闻言,时斯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漂亮的眼睑以一种悲伤、无奈、哀婉又欲言又止的情绪垂下,却什么也没说,听话地解开安全带,顺从地从车上下来。
无声胜有声,果然成功引起了余湛的注意,“你怎么了?”
时斯摇头,走在一条通往开始也是结束的道路上,漂亮的脸蛋只剩下麻木、绝望和生无可恋。
余湛缺乏和女孩子打交道的经验,亦不明白她此刻突如其来的情绪转变,只好再次出言询问:“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你可以跟我……”讲到一半,他微顿,似乎轻叹一口气,接着,“算了,你不想说就不用说,我尊重你。”
时斯:“……?”
她情绪都酝酿好了,就等着开口了,可你竟然来了句“我尊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