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绝不会容许自己的两个小孙孙,为了皇位自相残杀。
他心里头更是认定,谁想夺走我的小孙孙的东西,先从我这个老奴的尸体上跨过去。
张让就是这么一边卑微着,一面内心狂妄的坚定着。
犹如一位手持拐杖颤颤巍巍的老人。
为了将孙辈护在身后,他会不惜自不量力的去抵挡足以灭世的惊涛骇浪。
会与整个世界为敌也在所不惜。
即使从灵帝宏陛下幼时那句话之后,他“皇爹”的身份,再不曾得到过任何确认。
即使他清楚,那不过是灵帝宏陛下随口说出的一句顽笑话。
谁也不曾认真。
即使他清楚,庚哥和陈留王眼中心中,他不过是一名普通的权宦。
一个有些权势值得忌惮一下的奴才。
对他并无感情。
但曾经有那一句,对他来说就够了。
根本不懂张让心理,也没有料到张让会跳出来反对的庚哥微微愕然了一下。
但他聪明的脑瓜很快自以为理解了张让反对的原因。
以前不管怎样放权于二颖,在张让看来,应该不过是权宜之计。
皇权根本不曾真正受损。
只要削弱了士族,有朝一日,所有给出去的东西都能轻松拿回来。
但这次不一样。
各地士绅自行推举当地牧守之事,一旦有了开端,就很容易形成惯例。
尝过甜头的世家豪族们,拼了命也会争取一直保留这种权力。
更何况庚哥又给出了尧舜禹时的先贤之例,等同是给出了他们争取这种权力合法合理的依据。
这会从根本上,对皇权带来不可逆的伤害。
谁也不知道世家豪族们会不会更进一步,想到帝位也应该这般产生。
那这就是在自挖皇权的根基。
帝位或者说君权的世袭制取代推举禅让制,本来就有不义之嫌。
夏禹亡故之后,禹子启抢夺了禹禅让给益的后位。
并依靠强权让世袭制成为定例。
自此权力才成为了可以依靠血脉传承的财产。
但古人骨子里,还是认可“有德者居之”的。
谁知道推举制的回归,会不会唤起士人们对那段久远历史的回忆与反思。
从而从观念上开始质疑皇权世袭制不怎么堪置疑的权威性。
对这么危险的举措,张让怎么可能不跳出来反对?
用这种方法去缓解眼前的困境,难道不是如他所言的饮鸩止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