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叔却全然没有一丝笑意,原本和蔼的面容瞬间变得异常严肃,仿佛笼罩上了一层厚重的阴霾。他缓缓地把手中的蒲扇放在腿上,那蒲扇扇面上的花纹都显得格外黯淡。他直直地、认真地看着我,眼神里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一字一顿地说道:“久泰啊,可千万不能忽视这梦中的事儿。有些梦,那是实实在在的警示,就像是老天爷在你耳边悄悄说的话,可不能当作耳旁风啊。”
我心里“咯噔”一下,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堂叔那严肃的神情就像一面镜子,让我看到了自己刚才那轻视态度的可笑。我赶紧收起了脸上那丝不屑,神色变得凝重起来,追问道:“大叔,您这话怎么说?这梦还能有这么大的讲究?我以前从来没听说过啊。”
堂叔深深地叹了口气,那叹气声仿佛是从他灵魂深处发出的。他的目光缓缓望向远方,眼神有些迷离,仿佛陷入了遥远而又深沉的回忆之中。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说道:“那老人在梦里跟我说,要有一场大瘟疫流行,会死不少人呐。当时我在梦里就被吓得不轻,那老人的样子那么真切,说的话也那么清晰,就好像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又沙哑,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忧虑,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块沉重的石头,砸在我的心上。
“瘟疫?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怎么会……”我满脸写满了疑惑,难以置信地反驳道。在我看来,如今科技日新月异,医学更是取得了巨大的进步,什么疑难杂症都能有办法解决,瘟疫这种古老而又可怕的灾难,早已经是历史书上的故事了,怎么可能会再次降临到我们头上呢?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天黑下来,昏暗的屋子里,一盏昏黄的灯泡散发着微弱的光,光影在斑驳的墙壁上摇曳。我正兴致勃勃地跟堂叔讲述着自己对未来生活的憧憬,眉飞色舞地描绘着那些想象中繁华的景象。堂叔坐在我对面,那把老旧的竹椅在他的挪动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他缓缓地摆了摆手,那只粗糙且布满老茧的手在空中划过一道并不流畅的弧线,像是要打断我那些过于美好的幻想,然后用略带沙哑却又严肃的声音说道:“娃啊,别不当回事儿。老人还说,哪怕往后生活水平大大提高,楼房汽车遍地都是,可人们却很难再感受到幸福。”
“这怎么可能呢?日子越过越好,怎么会不幸福?”我猛地站起身来,情绪有些激动,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声音在这小小的屋子里回荡,满心都是不解。我瞪大了眼睛,眼神中满是质疑,双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仿佛在扞卫自己心中那个坚信的美好未来。
堂叔静静地看着我,他的眼神深邃而平静,就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水。他轻轻地叹了口气,那声叹息仿佛带着岁月的沧桑和无尽的感慨。他缓缓站起身,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有得必有失啊。生活好了,人心却浮躁了。以前日子苦,邻里之间相互帮衬,心里踏实又温暖。那时候咱家收成不好,隔壁张大爷家总是会送些自家种的粮食过来;还有李婶,每次做了好吃的,都会端一碗给咱们尝尝。大家围坐在一起,虽然吃得简单,但那欢声笑语,能让整个屋子都暖烘烘的。”
“现在呢,住得宽敞了,出行方便了,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却淡了。你看现在这高楼大厦,家家户户都紧闭着门,谁也不认识谁。有时候在电梯里碰到邻居,也就是匆匆一瞥,连个招呼都懒得打。为了赚钱,整日忙忙碌碌,忽略了身边最重要的东西。每天天不亮就出门,披星戴月才回家,和家人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孩子的成长错过了,父母的陪伴也缺失了。你说,这样能幸福吗?”
堂叔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惋惜,他的目光望向窗外那漆黑的夜空,仿佛在思索着什么。我低下头,陷入沉思,堂叔的话似乎打开了我心中一扇从未留意的门。回想起这些年,村子里确实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新楼一幢接一幢地盖起来,小汽车也越来越多,可小时候那种大伙围坐在一起谈天说地、分享生活的场景却越来越少。
“大叔,那您说,面对这梦中的警示,咱们能做些什么呢?”我抬起头,望向堂叔,眼神中带着一丝迷茫与期待。
堂叔再次拿起蒲扇,轻轻摇了起来,“咱们能做的,就是珍惜当下,珍惜身边人。平日里多关心关心邻里,少些算计,多些善良。至于那瘟疫,咱们也得做好准备,防患于未然。”
我点了点头,心中暗暗记下堂叔的话。就在这时,一阵微风吹过,老槐树的枝叶沙沙作响,仿佛也在为堂叔的这番话点头称是。
“大叔,我老弟这病,您给琢磨琢磨,到底是咋回事啊?医院都没辙了。”我带着疑问,缓缓地说道。
堂叔脸色凝重。过了好一会儿,他缓缓开口:“久泰,你老弟这不是实病,是阴间的仇家寻仇来了。”
我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大叔,您可别吓唬我,这都啥年代了,还信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
堂叔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说道:“你别不信!这事儿邪乎着呢。是仇家找错了对象,才让你弟遭了殃,这纯粹是个误会。”
我的心猛地一紧,忙追问:“那有啥破解的办法吗?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弟啊。”
堂叔皱着眉头,沉默了许久,才低声说:“暂时没法子解。仇家还有其他目的,他们宁愿将错就错。”
“啥目的啊?”我满心疑惑。
堂叔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他们是要制造声势,说白了,就是宣传做广告。”
我一听,忍不住大笑起来:“大叔,您可真会开玩笑,阴间的事儿还能信?他们懂什么广告啊!”
堂叔却没有一丝笑意,严肃地盯着我,一字一顿地说:“阴间的事,你切莫小瞧。它往往能支配阳间的事。别忘了,所有的人都可以被阴间控制。所谓阳间,也不过是阴间的表象。”
这话听得我一头雾水,后背直冒冷汗:“大叔,您这话啥意思啊?具体是怎么回事?您可别打哑谜了。”
堂叔站起身,背着手,缓缓走向窗边,望着窗外阴沉沉的天空,说:“孩子,有些事儿,现在跟你说你也不懂,只有时间能解答了。你就等着吧,该来的总会来。”
我还想再问,可堂叔却摆了摆手,不愿再多说一个字。从堂叔家出来,我的脑子还是乱哄哄的。阴间寻仇、制造声势、支配阳间……这些荒诞又惊悚的说法,在我脑海里不停地打转。难道这世间真有我们看不见、却又实实在在影响着我们的神秘力量?我不敢再往下想,只盼着老弟能快点好起来,也盼着时间能如堂叔所说,解开这一切的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