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城的清晨带着湿润的水汽,许延年已经穿戴整齐,站在驿馆的窗前望着远处的街景。今日要去见那位神秘的竹笛张,他特意换了一身素色长衫,腰间只系一条简单的玉带,看起来像个寻常的富家公子。
"公子,早膳备好了。"许义轻轻敲门。
许延年简单用了些清粥小菜,便带着许义出了门。扬州乐坊位于城西,是一处幽静的院落,门前几株垂柳随风轻摆,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的丝竹之声。
乐坊的门房是个上了年纪的老者,见他们衣着不凡,恭敬地问道:"两位公子是来学艺还是听曲?"
许延年拱手道:"听闻竹笛张先生笛艺超群,特来拜访。"
老门房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张先生性子孤僻,不轻易见客。。。"
许义上前一步,塞了一小块碎银到老门房手中:"劳烦通传一声,就说杭州徐氏商行的徐公子求见。"
老门房掂了掂银子,点点头:"两位稍候,老朽去问问。"
不多时,老门房回来,引着他们穿过几道回廊,来到一处僻静的小院。院中种着几丛翠竹,一张石桌旁坐着个清瘦的中年男子,正在擦拭一支竹笛。
那人约莫四十岁年纪,面容清癯,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见他们进来,只是微微点头,并未起身。
"张先生,久仰大名。"许延年拱手行礼。
竹笛张抬眼打量他:"徐公子?老夫似乎不认识你。"
"在下慕名而来。"许延年笑道,"听闻先生笛艺冠绝江南,特来请教。"
竹笛张冷笑一声:"请教?老夫看公子指节修长,掌心有茧,分明是习武之人,对音律能有多少兴趣?"
许延年不慌不忙:"先生好眼力。在下确实习武,但也略通音律。"他指了指石桌上的笛子,"这是七孔笛吧?音域比寻常六孔笛更广。"
竹笛张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态度稍缓:"坐吧。"
许延年在石桌旁坐下,许义则站在院门口守着。竹笛张拿起笛子,随手吹了几个音,清越的笛声在晨光中格外悦耳。
"徐公子想听什么曲子?"竹笛张问道。
"听闻先生有一曲《月夜引》,能引来百鸟和鸣。"许延年说道,"不知可否有幸一听?"
竹笛张的手一顿,眼中闪过一丝警惕:"谁告诉你我会这曲子的?"
"扬州城中人人皆知。"许延年神色不变,"说先生的笛声有神奇魔力,连飞禽走兽都会被吸引。"
竹笛张放下笛子,冷冷道:"那都是市井传言,不足为信。老夫不过是个普通乐师,哪来什么神奇魔力?"
许延年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话锋一转:"先生曾在苏州刺史府任职?"
"砰"的一声,竹笛张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你。。。你到底是谁?"
"大理寺少卿许延年。"许延年亮出腰牌,"奉旨查办漕粮案。"
竹笛张浑身一颤,猛地站起身就要离开。许义眼疾手快,一个箭步挡在了院门口。
"先生不必惊慌。"许延年平静地说,"本官只是来问几个问题,不会为难先生。"
竹笛张颓然坐回石凳上,苦笑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先生似乎知道本官为何而来?"许延年问道。
竹笛张摇摇头:"老夫只是个乐师,能知道什么?大人怕是找错人了。"
许延年不急不躁:"听闻先生三年前离开苏州刺史府,正是漕粮开始失踪的时候。而近来太湖上的漕船频频遭遇水匪,船上人都说听到诡异的笛声后就失去了知觉。。。"
"荒谬!"竹笛张激动地打断他,"老夫的笛声怎会让人失去知觉?那都是无稽之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