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六楼。
席砚卿没跟池漾商量,就把她抱到了那个带独立卫浴的房间。
在床上坐好之后,池漾没忍住问了句:“是不是很累?”
席砚卿嗤然一笑:“就你这儿小身板,我抱一辈子都不嫌累。”
一辈子?
虽然知道他这话没有承诺的意思,池漾的心还是噗通噗通地跳个不停。
心想还好她是等席砚卿把她放下之后才问的这个问题,要不这心跳速度,又跟上次测心率一样,昭然若揭了。
这次,可没有人能替她解围了。
席砚卿在她身边坐下,眉目和语气都温柔:“身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这声音于寂静夜色中悄然响起,像极了从森林里流淌而出的小夜曲,丝丝入扣。
池漾摇摇头,说没有。
却忽然,鼻子泛酸。
从漆黑冷寂的山路,到温暖明亮的房间,他抱着她,一路走来,担起了原本不需要他承担的责任与义务。
想到这儿,池漾感觉自己的胸口就像是堵了一团热气,散不出去,也无处落脚。
“我刚问了孟仲季,他说你们原定明天还有工作,”席砚卿为她排除着所有的后顾之忧,“我正好有个律师朋友来这边过暑假,专业能力绝对过关,对这边也比较熟悉,我让他明天带孟仲季过去。”
灯影虚拢着他的轮廓,他声音低沉却温柔。
池漾静静听着。
静静听着他就这样云淡风轻地,揽下了又一个不需要他承担的责任与义务。
她心中有愧,但一时间也找不到别的人来救场。
再加上她现在这种情况,去了反倒是添麻烦。
池漾只好点点头,硬着头皮说了声:“谢谢。”
虽然知道这声谢谢再真诚,都抵不过他为她做的万分之一。
“池漾。”
“嗯。”糯糯一声,带着鼻音,带着一股惹人心疼的滋味。
席砚卿把她的所有微表情都尽收眼底,问:“有话想跟我说吗?”
闻言,池漾怔了下,随即挪开视线。窗外是无边的星幕,一轮圆月悬挂其间,皎皎如盘,充当夜色里最明亮的指引者。
这轮圆月,她在几个小时前也看到过。
在她被痛感侵袭的时候,在她被寒意吞噬的时候,在她被恐惧和绝望打败的时候。
那一刻,她不是没有想过最坏的可能。
可最后,她却像做梦一样,于漫山遍野的恐惧和绝望中,捕捉到了他的身影。
那一刹那,心里什么不怕了。
死都不怕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