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心就叫人让开。”沈渡怒喝,剑亮出半截剑刃,在烛光中闪烁。来罗织抽出发簪让一头长发倾泻,拿着发簪把玩:“既称心了,可就有个不情之请了,”抬眼,阴沉的眼眸里透出算计,“你走,沈夫人留下。”说完展颜一笑,毫不掩饰野心,“等哪天沈夫人叫本官不称心了,本官自会叫人送回去。”众百官并家眷冷汗涔涔,心道果然宴无好宴,他们争斗,为何请他们观战?观战可以,不要命就行。怒意从沈渡眉梢眼角张牙舞爪的涌出,淡定如厮,运筹帷幄的沈渡被人拔了逆鳞,通身的杀意根本隐藏不住,只听一声峥鸣,剑已握在沈渡手上,只见剑光闪过,拦截沈渡二人最近的护卫倒了下去后,才看到有血从颈项渗出。皆是一剑封喉,可沈渡身形丝毫未动。“听闻少卿大人妻妾成群,又好夺人婢女,如今怎得还有觊觎旁人妻子的癖好了?”朱颜见不得沈渡被折辱,也怕沈渡暴怒之下真的打起来被人拿了话柄,先自出口道。来罗织本抬手细看自己护甲,闻言一道厉光射过来,惹的朱颜本能缩在沈渡身后躲避。“呵呵呵,好一张巧嘴,若是留下来日日听着岂不是妙哉。”来罗织身形一定,护甲脱手而出朝沈渡面门而来,沈渡机警抬剑格挡,二者碰撞在一起打出一串铁花,最后沈渡运气,那护甲偏了方向射向来罗织身旁的来罗敷。护甲入肉,来罗敷应声倒地。众官员哪里还呆的住,纷纷起身告辞,仓皇离去。沈渡携朱颜冷眼瞧来罗织,警告道:“想要我沈渡夫人,来大人好大的胃口。”说完脚下不停歇离去。有人上前请示是否跟进,来罗织摇头,面色狰狞。沈渡说的没错,如今朱颜是在女皇面前得了赏识的人,他想要,也得问女皇同不同意。他不过想折辱一番沈渡,女人,他多的是。低头瞧了眼倒地的来罗敷,沈渡看似随意,实则护甲直插替身来罗敷的左心房,一击毙命。当初他看中黛丝,就是因为她是镜像人,心房长在右边,可以很好的蒙骗很多人,黛丝天分很高,身体素质强悍,可以帮助他训练很多替身以防万一。可替身是有了,最完美的那一个却死了。冷漠收回眸光,来罗织头也不回去了密室书房,而手底下的人则熟练地处理替身来罗敷的尸体。来罗织长安铜雀鸣16沈渡一路拥着朱颜不语,直到回了沈府入了房,沈渡依旧沉着脸握紧朱颜的手不肯放。朱颜抽了抽,没抽回来,微蹙了秀眉唤他,唤到第三声沈渡才听见,低头茫然瞧她。朱颜露齿笑,继而娇嗔:“你握疼我了。”沈渡撒手,果然见朱颜手背被握的出现了红印,急忙懊恼道歉。“无事,”朱颜脉脉看着他,纤手轻抚他胸膛,“你不要在意,来罗织就是要让你生气,假若你在来府大开杀戒,正合了他心意。”沈渡自然知晓:“可他不该拿你试探我,更不该拿你威胁我。”朱颜“扑哧”一声笑了,沈渡无解看着她,不知她笑什么。“原来大阁领吃起醋来好可怕哦,”朱颜笑意盈盈,“不过我好喜欢。”沈渡幼时丧母,少时丧父,一个人无心独立惯了,嘴笨心冷,可听到朱颜这般脉脉的告白之言,心头就软和的一塌糊涂,一把手将朱颜揽进怀里,恨不能揉进肌肤里永远不得分开才好。这一夜他们谈论了许久,沈渡也将心头疑惑说与朱颜听,他怀疑推事院也在监视内阁。至于为何当场射杀了替身来罗敷,沈渡言不过一个替身,敢算计朱颜便该死,但真实用意如何,朱颜没等问就沉沉睡去。——此后来罗织并没有来找他夫妻二人的麻烦,二者明明闹翻了,可表面却诡异的和谐。这般过了几日,下起了今冬第一场雪,朱颜从整理卷宗中回过神来,想找沈渡一起回趟朱宅,宫里面来了人,女帝再次召朱颜进宫。天光渐暗,寒风卷地而起,雪花飘零,地面屋檐都落满了雪花,衬的天地素白。抬头望了眼簌簌掉落的雪花,朱颜抬脚进去大殿。女皇免了其请安,第一件事就是问起宴会的事。朱颜心知一切都瞒不过女皇,于是照实说了当日情形,女皇神色未明,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想来来爱卿也是与沈爱卿开个玩笑。”虽如此说,但朱颜还是隐隐觉察出女皇对来罗织生出了怀疑,或者说,这怀疑一直都有。“他二人皆是朕的左臂右膀,你当劝解沈爱卿,莫要与来爱卿生出嫌隙来才好。”朱颜摇头:“启禀陛下,微臣不知其中关节,并不知他二人是否生了嫌隙,但来大人拿捏微臣一事,微臣并未觉得开玩笑,可微臣即便知晓他有意编排阁领,微臣也无可奈何,这非微臣能掌控的。”此言一出,女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沈渡并未将官场秘辛之事尽数说与朱颜听,朱颜被沈渡保护着,即便生气来罗织,也拿不出官场的阴谋诡计来。沈渡还真是将朱颜当珍宝一般护着,一点也不介意朱颜由张行微推举而来。女皇敛眸:“听闻沈爱卿也伤了来爱卿的家姊,这事就到此为止吧。”朱颜微愣,为何女皇刻意隐瞒了沈渡杀了替身来罗敷的事情?替沈渡做遮掩?沈渡对她而言也不过是维权的工具,朱颜连工具都算不上,女皇这般维护做什么?特意叫她来此,当真就只是聊天?女皇叫人上来茶点,邀朱颜一起共用,朱颜小心应下,听到外面宫人在扫雪,不由得扭头看了眼窗外。女皇发现她分心,也看向窗外,有宫人手执竹扫帚在扫雪,一下一下扫的很安静,竹扫帚划地的声音也清晰可闻,落雪纷飞,将宫人的身影笼罩。“年关将至,朕又要老一岁了。”说完谓叹,也无心用茶点。朱颜急忙道:“陛下千秋万代……”“罢了,莫要哄骗朕了,朕也不过肉身凡胎,哪里来的千秋万代?”朱颜赞美的话卡在咽喉里,尴尬的面目表情不知道如何安放。女皇瞧在眼里,轻笑一声:“你道朕为何爱唤你入宫?”“微臣愚昧。”“你无需这般拘谨,”见朱颜肩膀僵硬,女皇也不再多说,“你瞧瞧你对待朕如此,何况其他人。”“他们敬朕更怕朕,这诺大的大明宫,无一人能与朕比肩。”一代女皇如此寂寥,叫人唏嘘。“可微臣瞧张鹤监,还有徐昭容都待陛下亲厚。”“呵呵呵,”女皇疏朗一笑,眼角褶皱散开一些,“那是在朕默许下的亲厚,无人可以靠近朕的心。”这寂寂深宫,竟然让女皇这般难受吗?“你从未涉及宫廷,又未被世俗女子的那些规矩束缚,当年朕也是如此,与你一样明朗,快乐,追寻自己想要的,可朕入了宫,一切都不一样了。”朱颜皱眉,她其实如女皇所言,并不明白女皇为何要与她说这些私密的话作甚?“陛下还有朝阳公主,英王殿下,还有太子,他们都是陛下的孩子,都可以倾听陛下的心声。”“哼,他们想要的是朕的位置,哪里想得起来做儿女的本分?”女皇轻哼,面露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