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什么好事都被她得了?!白盈柳心下不甘。她进来这么久,这些人全都一副没看见的样子。朗月郡主和副君一边喝茶一边说话,半点不往她身上看,就连赵辰干,这个好哥哥,也对她爱搭不理的!宁夫人还说她半点不顾念亲情,白盈柳冷笑,就这些亲戚,如何让人顾念得起来!赵家对她是不错,白盈柳心想,可既然对她好,为什么要拦着她嫁给威远候世子?!她难道不知道元宏玉昏庸无能软弱好色吗?!她想要的,从来只是威远侯府带来的身份!有了这个身份……白盈柳抬眼看向主位上的宁桉,眼神晦涩。她才能跟朗月郡主,平起平坐。背刺养父母的白眼狼养女(六)宁桉不知道白盈柳在想什么,就算知道了,她也不在意。和江晏青闲聊一会后,她得到一个新的消息。赵家文会幕后的人,就是威远候府,具体来说,就是不久前前来替兄赔罪的元叶生。「元叶生这个人有些特别,」江晏青说,「比起威远候世子,他才识渊博,可以称得上一句学贯五车。再加上做人圆滑会来事,在京城的学子中颇有名气。」宁桉仔细回忆元叶生的模样,「我看他没有披衫带簪,似乎没有科举?」「不错,」江晏青唇角微微勾起,可惜他天生嘴角向下,神色平淡,哪怕笑起来,看上去也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宁桉却离奇地从中看出点戏谑来。「嫡子无能庶子却才华出众,威远候夫人怎么能容忍元叶生去考个状元回来?」「她早早给元叶生荫蔽了个七品官,每日里除了点卯无所事事的那种,断了元叶生的科举路。」一个人的手段,处事不是天生而来的,短短几个照面,宁桉也察觉出了元叶生的野心,可就是这么一个人,面对断了他路的嫡母,会心甘情愿?「但离奇的是,安在威远候府内的探子说,元叶生与生母不亲,反倒是对威远候夫人颇为顺从,几乎到了言听必从的地步。」一个颇有野心被毁了前程的庶子,一个有两份手腕却只顾自己孩子的嫡母,他俩关系好?这可真是……有意思。「书会是他故意留下破绽的?」宁桉发问,既然能查出来,说明这事不是天衣无缝,可元叶生既然做了,不至于留下破绽。「不,」江晏青摇摇头,「破绽来自元宏玉。」宁桉:「……?」「元叶生找的那几个书生,其中被打的最惨的那个,是元宏玉的老相好,只是读书人注重名声,藏得很好。」「他被打后,元宏玉前来探望。郡主府的人顺藤摸瓜摸过去,才大致确定了。」脑海中浮现出书会上一眼扫到的三角眼书生,宁桉神色复杂。「这威远候世子,可真是癞蛤蟆爬青蛙,长的丑,玩得花。」「这样一来,元叶生所选的人,就颇有意思了,」宁桉兴致盎然地想,「他知道赵家会去查,所以才特意选了元宏玉的人。」「搁这借刀杀人呢?」宁桉嗤笑一声。若是只有赵家查,可能还查不到元叶生身上,但加上个郡主府就不一样了。昌仪公主专门为女儿养了一支暗卫,过了皇帝的明路,只听宁桉吩咐。「书会的事他们按着不发,等着吧,时间到了,威远候府打什么算盘,自然也就一清二楚了。」江晏青放下茶盏起身。「走吧,去吃饭。」宁桉轻笑一声,牵上他的手,两人一同往前走。宁夫人不喜奢靡,赵家的午膳也就没有那么多讲究。宴席设在荷塘旁的小亭里面,南风一吹,杨柳依依。不同于京外饶水湖,赵家荷塘里种的是些稀罕的品种,请来花匠专门养护着,白莲,紫莲,最显眼的是一朵红莲,色泽纯正,莲蕊泛金,很是奇特。与城外的波澜壮阔不同,主打的就是一个精致华美,财大气粗。看见这满池的莲花,宁桉一下子就笑出了声。「副君,」她戳戳江晏青,「郡主府的不算,那赵家的池子,可称得上赏荷了?」江晏青忽地想起饶水湖畔,他那话刺她,说郡主府满池残荷败柳,算不上赏荷。还记着呢,江晏青一时间有些啼笑皆非。他面不改色,只是耳畔飘起一抹殷红,「那要看郡主怎么想了。」「嘻嘻,」宁桉狡黠一笑,背着手走在前面,「我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这莲是和谁去赏的。」江晏青:「…………」「吃饭!」江晏青不说话了,飞快向前走到亭子里。「你别害羞呀。」宁桉笑意盈盈地追了上去。亭子里面,宁夫人和赵辰干早已入座,白盈柳姗姗来迟,一来就看见两人有说有笑的场面,心底更不是滋味。她在主厅插不上话,干脆就回了自己的院子新换了一身衣服,依旧是白底,只是用上了非有品级的贵女不得用的莲凤纹。可宁桉一眼都没往上瞟。白盈柳心情复杂。宁夫人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叹息一声,没说话。赵府的厨子做的一手上好的荷花宴,新鲜摘下来的荷花花瓣挂上面糊下锅一炸,再复拼成一朵含苞欲放的花,以荷叶为底呈上来,咬一口,满嘴清香。宁桉吃了一口,眼睛就亮了起来。一家人吃饭,也不讲究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吃到一半,赵辰干就像突然想起一般提了一句。「北砚郡那边,怕是要起战事了。」宁桉动作一顿,江晏青就是北砚郡的人,她抬眼望向赵辰干,「怎么说?」「越国的商队前不久突然提出要向我们换购一批棉麻,粮食。之前一直用马匹来做交易,现下也改成了玉石这些。」古时马匹是战略物资,一旦要起战乱,就会被官府牢牢管着,不允商户交易。赵辰干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出入北砚郡的文书突然繁复起来,赵家是大商会倒还好,有些小的走商已经进不去了。」宁桉心底一沉,不论到底有没有战事,北砚郡的异变都是实打实的发生了。原主父亲宣武大将军,此刻正驻守在洮山郡,距离北砚郡,不过一关之隔。见她神色凝重,赵辰干反倒安慰起来,「别担心,战事也不是一年两年就能打起来的。越国老国君病重,朝中内外乱成一团。」「内乱如此,如何会直接攻打北砚。」「是啊,」宁夫人亦开口,「若是真到了那个地步,大景也不是毫无抵抗的余地,又何必在这杞人忧天呢。」说的也对,宁桉顿了顿,释然一笑,「是我想多了。」战争,多么遥远的词,在现代的时候,除了每天的新闻联播,宁桉从未亲身经历过战乱。可战争的残酷,本不是语言能描绘下来的。「副君,」她看向江晏青,「你家里……」「无碍,」江晏青摇摇头,「我父母双亡,族中长辈这些年也大多陆陆续续离开北砚,倒也没什么可以记挂的。」因着赵辰干这一句话,这顿饭吃到最后,人人都觉得有些没滋没味的,就连白盈柳,也一直坐在原地沉思,一言不发。吃了饭,宁桉回了郡主府,坐在书桌前持笔沉思。她会写毛笔字,字迹和原主比起来也大差不差,只是穿越过来这么久,宁桉还是第一次动笔。宣纸上,笔尖轻点,佛经顺流而出。之前工作烦闷的时候,宁桉一直有抄经解压的习惯,可穿越过来后……身为朗月郡主,她能有什么烦恼?宁桉不可否认,赵辰干的话,给她敲响了警钟。她现在的舒适,来源于朗月郡主的地位,来源于大景稳定的内部,可若是这些颠覆了,她真的能在古代过得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