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之下,南风背对着流景负手站着。
在她的身前,是已经只剩一个空壳的厢房。
“我第一次见到她,就是在这里。”没有回头,南风也知道身后有人来了。
他黑色的背影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流景没有接话。
她望着那抹挺拔却落寞的身影,挑了挑眉,“你想要离开吗?”
南风转过了身,他的面容削瘦不少,但依旧坚毅刚愎,“我已经找不到留下来的理由,但我不能背叛他。”
“不是背叛,是顺理成章的离开。”流景向他走了过去,“你愿意吗?”
南风沉默,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盯着流景,流景强作镇定地扯出一抹笑,“只要你肯娶一个女子,你便可以离开。”
“你笑得比她难看多了。”南风顾左而言他,他又想起了那张淡漠如水的容颜。
流景也不恼,她的眼睛黑亮无底,看不见里面的情绪。
她扬起下巴,一字一顿地说到,“但现在是我坐在皇后这个位子上面。”
南风笑了,这是流景在他脸上见到的第一个笑容。
没有丝毫感情。仿佛只是做了一个牵扯嘴角的动作而已。
他就这样笑着反问到,“如果我不娶她呢?”
“南护法为王府效劳多年,如果离去时没有一个人在你身边照顾,我想,皇上恐怕会放心不下吧。”流景不动声色地回答到。
南风收起了那令人极其不舒服的笑容,冷冷地看着流景,“你是在威胁我?”
“我是在帮助你。”流景以同样的表情与其对峙。她在赌,赌南风离去的决心有多大。
不久,她知道,她赢了。
她坦然而安定地对南风笑了,“那么,下月的初七是个好日子,到时候我可是会来讨杯喜酒喝的。”
南风不再答话,他平静地转过了身。下月初七,算起来,还有半个月不到的时间了。
流景也知道南风不想再见她的意思,识趣地离开了沈府。
细微的脚步声慢慢远去,南风对着天空中那轮孤月,勾起了嘴角。
这一次的笑里,多了几分凄然。
他一生都活得太过软弱。即使手上沾满了无数人的鲜血,他也始终是个软弱的人。他无法背叛于他有救命之恩的沈千山。
所以即使到现在,他已经没有了留下来的理由。他迫切地想要离开这座可以把人吞没的汴京,他还是等着沈千山的命令。
命令他,可以离去了。
他的生命中,有两个人是他一直想守护的。
一个,是沈千山。
一个,是被她当作妹妹来疼爱的林妙香。
那日林妙香折返之后,他正等候在暗处,看她一剑剑地将无情刺向自己时。他开始后悔了。他不该将林妙香带来的。
他本意是为她好,想让她将赵相夷带走,他知若是失去赵相夷,林妙香会有多后悔,但偏偏他还是算错了,他算不准人心。
赵相夷不肯走,他宁愿死也不要在沈千山面前放开手来。
那天,沈千山对他说,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了林妙香这个人。
他惊讶地赶到碧山顶,却只看见了一滩刺目的血水。之后回朝,私自把林妙香带到薛府的他便被关了起来。
这半个多月来。他想过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