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宝猛沉下了脸,狠狠一甩马鞭,便听马儿痛苦嘶鸣一声,风驰电掣般冲了出去。
侯府里,大正院是侯夫人居所,可奢华并尊贵院子却是春晖堂,里面住了青阳侯和勇毅侯,两位侯爷共同生母,一品诰命夫人,柳氏。
满堂华彩,灯火通明。
老人家睡眠浅,这个点,正是别主人熟睡时候,只有她穿戴整整齐齐,正和宠爱大丫头说笑,脚踏上还坐着一个非主非仆俏姑娘。
“老太太,这桃子软烂,您吃这个正好。”这俏姑娘把桃子切一小块一小块,素手捏着碧玉叉递了过去。
“闻着就香,赶紧给我,我爱吃这罗国进贡大黄桃。”老太太喜笑颜开,就着大丫头喜儿手吃了好几块。
老人家也贪嘴,不一会儿吃了大半个,再要吃时,大丫头喜儿再也不肯给,笑着哄道:“我老祖宗,可不能再吃了,吃多了仔细闹肚子,奴婢给您放着,咱歇歇,响午时候再吃可好?”
脚踏上俏丫头噗嗤一声笑了,起身坐到榻上,抱着老太太手道:“老太太,瞧您把她惯,竟敢做您主了,我看啊,赶紧打她一顿是正经。”
老太太接过喜儿递上来帕子边擦手边笑道:“我可舍不得,我有喜儿一个就顶上你们好几个,成日家甜言蜜语说孝敬我,可等到我找人时候,一个个都不跟前,还是喜儿好,时时刻刻,我喊她,她就我跟前,还是我喜儿好。”她满意又重复了一遍。
“奴婢知老太太疼我。”喜儿感激看了老太太一眼,不去和那俏丫头争锋,垂下眼,自顾给老太太捶起腿来,倒是令那俏丫头面有几分讪讪。
“花大奶奶来了。”门上小丫头高声禀报。
老太太脸上笑容淡了几分,拍着俏丫头手道:“月儿,你叫我一声姑太太,姑太太总得给你安排个着落,你且等着。”
“请老太太安。”她笑着欠身行礼,由丫头服侍着脱了外面御寒皮裘,穿着一身正红对襟袄子迤逦走了上来。
她一来,喜儿便从榻上下去让了位子,杜元春笑着朝她点点头。
“表嫂好。”柳月朝杜元春点头示意。
“月妹妹好。”杜元春回以一笑。
“我瞧你一夜没睡好吧,哭了?”老太太叹了口气,点着喜儿道:“你去给她拿面镜子来,让她自己照照,眼睛肿核桃一般,又红又肿。”
“是,老太太。”
杜元春以帕掩面,求饶道:“老太太,您心里知道也便罢了,怎还拿我这可怜人打趣,我不依。”
“罢了。喜儿回来,去煮个鸡蛋拿来给她滚滚眼睛,再不舒缓舒缓真就不能见人了。不知道,还以为咱们家欺负媳妇呢。”
杜元春心一跳,知道这是老太太敲打她,心里有气便发作出来,“老太太放心便是,我一会儿回去便称病,什么时候眼睛不肿了我什么时候出来见人。”
一句话把老太太堵呼吸不顺,点着她道:“你这泼辣货色,怨不得我花儿不着家,都是你逼。”
“姑太太,您可不能生气,喜儿,倒杯茶去。”柳月拍着老太太胸口,温顺道。
杜元春咬着唇,惊惧望了老太太一眼,噗通一声跪了老太太脚下,啼哭道:“老太太救我,他整日间不着家,孙媳这日子可不能过了呀。”
老太太喝了口茶,缓过劲来,哼了一声,“你这狼心狗肺东西,既让芸儿帮你递了话,不就是想拿我这老东西当枪使,现今我叫了你来,也派人去叫花儿来,你倒是能起来敢顶撞我了,怎么,我老人家还不能说你几句还是怎?”
“不,不是,悉听老太太吩咐便是。”杜元春抽噎一声,委屈道。
“罢了,你起来吧。都是我平日里太惯着你缘故,咱们这府里只才你一个孙媳妇看来是不行了。凌儿也到了说亲年纪,是时候催着他母亲张罗了。”
杜元春被臊一声不吭,但凡有了嫡孙媳妇,她这个庶孙媳妇也只有靠边站份了,便是手里权也要被分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