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韦告诉陈诺:“就在数日前,阙宣突然在下邳称帝,并广邀下邳左近豪杰观礼,场面颇为壮大。同时,身为镇东将军、徐州牧陶谦陶恭祖,他亦在受邀之列。陶恭祖非但没有拒绝,而且还亲自过去拜见……”陈诺听到这里,再也坐不住了,连连说道:“果然该发生的最后还是发生了,如今陶恭祖去了下邳,不但是给了阙宣泼天大的面子,同时以陶恭祖的身份,也是在承认阙宣‘天子’的合法性,让他立时摆脱了逆贼的身份;而阙宣,此时也正是急需陶恭祖这一表态,这么一来,他两家不走在一起,也走在一起了。而一旦他两家联起手来,则开阳就危险了。”
陈诺想到这里,摇头道:“看来青州这边是不能再拖了,必须尽早平定。”陈诺这么一想,一面传书让高顺继续帮助臧霸等坚守开阳,一面找来田楷和孔融两个,将他‘速战速决’的打算说了。陈诺先找的孔融,孔融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强调需要保证他北海的利益。陈诺当然是答应他,接着陈诺又去找田楷。
田楷听陈诺一说,也是愣住了:“什么?你是让我故意输给麹义这小子?还要制造败象来,不让外人看出?不不,我田楷能到今天,也是一步步打出来的,如何能说败就败,叫我如何向部下交代?”
陈诺心里有气,吞声说道:“田大人,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早在昌国城时你就输了,在被我抓的那一刻,你同时已经失去了和我谈判的资格。我记得,当时你可是答应我的,我保你富贵,你配合演戏,怎么,你想反悔吗?想来如今瘾也该过足了,你不会是看到如今大好形势,一时出现了错觉,以为你还是以前那个田楷田大人吧?”
田楷被陈诺一说,如一场美梦,突然被人打碎,打破。当残酷的现实告诉他,你的梦该醒了,他整个人浑身一怔,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了。是啊,当初他被典韦抓住后,送到陈诺那里,他已经抱着一颗必死的决心了。可是陈诺并没有急着杀他,而是找他谈话,谈话的内容无非是陈诺所说的那样,陈诺可以还给他兵力,甚至放了他,但他必须为陈诺办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就是配合陈诺演戏。
田楷当时也不知是怎么考虑的,只是一个劲的想,他身为堂堂青州刺史,功名未立,如果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死了,他实在不甘心。而陈诺既然给了他这个机会,他说什么也得把握。于是,他就同意了。这之后,他按照陈诺的要求,与孔融联兵,一路攻略城池,最巅峰时除了一个平原,几乎将青州彻底控制了。而也正是因为这一系列的战功,甚至让他出现了错觉,这一切,都在顺利的进行着,是他田楷努力的结果。
然而,当有一天,施舍给他这一切的陈诺再次出现在他面前,要收回他手中权利,告诉他戏已经到了该收场的时候了,他可以谢幕了,他方才醒悟过来。原来,这美好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一个梦。而梦,始终是要醒的。
如今,被陈诺这声当头棒喝,田楷也立即从梦境中醒了过来。
他身子呆立了良久,就算他再怎么不甘,他也得承认这一切。他不能不接受。当然,陈诺为了安抚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同时告诉他:“田大人最后以数城出降,到底比他人觉悟,到时我再向袁本初说一声,相信田大人的功劳不会被抹杀。”
但愿如此吧,田楷向陈诺一拱手:“一切按陈侯的意思办,楷不敢有辞!”
……
……
渤海,袁绍军与公孙瓒军对峙的章武前线,吕布所部驻地。
温侯吕布刚刚坐回蒲席,就见一士兵匆匆走了进来,向吕布禀告:“温侯!贼人突然出动大股兵马杀奔蒋奇驻地,蒋奇将军派人向我部请求增援!”说起来,在章武前线,吕布驻地跟蒋奇军驻地相隔不过十数里,离的最近,互为犄角,对章武城展开紧逼攻势。如果任何一方受到贼人攻击,出于唇亡齿寒的道理,另一方也得派兵援救。
吕布听说蒋奇有难,不敢耽误,立马起身来,抓起方天画戟就要冲出帐。然而,这时部将侯成、宋宪等走进来,问吕布将欲何往。吕布连忙将蒋奇有难的事情说了。侯成立即说道:“然则温侯是准备出兵救蒋奇将军了?”
吕布听他这话说得十分没有道理,回道:“我不去救蒋奇,那还干什么?”侯成说道:“温侯不必着急,且坐下来说话。”看看帐外魏续、成廉等部将都进来了,好像是有预谋似的,吕布也就纳住性子回到了蒲席上。
这时魏续上前说道:“蒋奇有急,温侯出马,自没有什么话说。只是,不知温侯可有考虑过,贼人为何只单单出一路人马围攻蒋奇,而不另派兵马来拖住我们?若我们出兵,他们再趁虚袭来,我们又该如何自处?”
吕布一愣,这点他倒是没有考虑过,往日贼人发兵都是这么干的,怕他两边互为援救,是以总会派出一支人马来拖住另外一边。可今日贼人出兵蒋奇,居然没有向他发兵,确实可疑。如果他派兵去救了,只怕贼人会趁机袭他本屯。吕布想到这里,点头说道:“虽然是这个道理,然而蒋奇与我互为犄角,有唇亡齿寒之称,若他有难我不去救,蒋奇若因为为贼人所破,我又该如何向袁公交代?”
成廉说道:“这次贼人发兵甚急,若蒋奇不能救,自己这边又本屯不保,试问到时又该如何向袁将军交代?”
“这……”吕布两眼转着,这点确实不好说。
旁边宋宪笑道:“温侯,还有一句,不知属下当不当说。”看宋宪欲言又止的样子,吕布便是一愣,再看旁人的表情也是怪异,想来今天他们不是来劝他不发兵,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说了。吕布也觉奇怪,点头道:“有什么说来。”宋宪看到吕布点头,也即走上前来几步,放低声音跟吕布说道:“温侯,我等来袁将军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温侯自问袁将军待你怎么样?”
吕布一愣:“你问这个干什么?自然是没有话说,袁公不但给我们立身之地,且要兵给兵,要马给马,已算得是仁至义尽了。”宋宪摇头笑道:“可他为什么这么做,温侯你想过没有?”吕布笑道:“这还用说,自然是让我们对付公孙瓒,否则养我等干什么?”
宋宪又是一笑:“温侯说得对啊,他袁本初之所以留下我们,那是因为要利用我们来对付公孙瓒。可是温侯,你当真甘愿就这么被他利用下去么?我可是听说,袁本初数次在他人面前指责我等军纪不行,颇有微词啊。他现在因为要对付公孙瓒,不敢对你怎么样,可是一旦公孙瓒被击退之后呢,他将置温侯于何地?”
“再说,公孙瓒可是不好对付的,如今外面风传着公孙瓒联手黑山,准备要对袁本初展开反攻呢。想来我等身处章武前方,是敌人首当其冲之地,若公孙瓒想要突破这道防线,是必要对我等展开猛恶攻击。如今,公孙瓒突然对蒋奇一线展开围攻,正是大战将来的前兆呢,温侯何故不明白?如果我等此时去救蒋奇,只怕人没救到,自己来回奔波,反为贼人所趁,是自损兵力,与我们又有什么好处?”
吕布一愣,说道:“可……我们难道就这样坐视不理?他们一旦攻破了蒋奇驻地,接下来还不是要对我等展开攻击?”宋宪摇头说道:“想来贼人攻势猛恶,蒋奇一部尚且都不能对付,我们又有什么本事抗拒?贼人一来,我们走就是了,只要保存了势力,比什么不好?何苦做了别人的灰灰,还傻乎乎的念着他人的好。至于袁本初那边,就算是怪温侯,也奈温侯不得。”
旁边魏续亦道:“宋将军之言是矣!宋将军的话,也是各位将军的意见,希望温侯务必采纳!”吕布将眼睛扫向众人,众将士好像商量好了似的,全都朝他投来坚毅的目光。吕布其人本来耳根子就软,见众人这么一说,回头想想也是,也就点头同意:“好吧,安排下去,派侦骑不断查探蒋奇那边的情况,一旦有动静,立马回报。”
蒋奇军驻地,将军蒋奇如火烧了屁股,片刻也坐不住,在大帐内来回走着。
营外,贼人兵马如流水一般的攻击着,要不是仗着鹿角等物以为依托,对贼人展开了反击,不然贼人早就攻了进来。可是贼人势大,困守营屯到底不是事儿,迟早是要被贼人攻打进来的。蒋奇,现在唯一能够指望的,就是吕布这支援军了。
“吕将军可有发兵来,没有?再派出人马向其请求增援!”
蒋奇这里等了许时,眼看着前屯就要支撑不住了,而吕布许久不来,他也只好是披挂上阵,亲自上前指挥。他挑选了一些精锐士卒,打开营门,带着他们往着贼人阵前就冲。还别说,蒋奇一方人马虽少,明显的处于劣势,然而,因为蒋奇亲自带兵杀出,也立即影响了士气。他们跟随着将军蒋奇一路冲杀,如入无人之境,哗啦的杀开了一条口子。
蒋奇也不敢托大,在贼人阵中冲了这么一个来回,眼看着贼人实在太多,眼前的一点胜利根本影响不了整体战局,只能是带着人马又往大营里退了回去。这一个来回,本来跟随他的千余甲士,此时居然还剩了一半不止,杀敌却有两倍有余,实在是大涨士气。等蒋奇回到营帐,听说吕布仍是没有派人马过来,心下便已经冷了一大截。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不管他能不能接受,反正眼前的事实,不能不让蒋奇明白,他若不能自己及时突围,今儿是要死在这里了。他一咬牙,再次组织人马,这次目标很是明确,既然外已无援,他这里也已经不可久支,只能是想尽办法杀出重围,先回了袁绍那里再说。营门又一次被打开,蒋奇带着众士兵,望着贼人阵中就是猛烈扎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