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钰这才看向她,借着灯光认真看了看她的脸,想了一会儿才认出,她是原先在府里伺候过他的秋荷。
刘钰忽就心下发凉,觉出若芯在这个同他有干系的女人的眼皮子底下讨生活,得有多难。
他问:“是你为难的她,才把她逼走的,是吗?”
秋荷眼看着他爹挨板子,一时间心如刀绞,又不停磕头求刘钰:“是我的错,是我的错,不关我爹的事,求求二爷放了我爹吧。”
又陈情道:“我自从被二爷发落回来,到现在都还没嫁人,我没嫁人,二爷,我是因为念着曾经伺候过爷,才不愿意嫁人的呀,可没有我爹,叫我怎么活啊…”
刘钰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说这话的意思,愣了一会儿才明白她的意图,不经意间起了一丝怜悯之心,他瞥了眼奄奄一息的黎勇,挥手叫停了打在他身上的板子,又揪起秋荷的衣领,咬牙切齿道:“她没事就罢了,但凡出点事,你和你爹一个也别想活。”
“全都关后边去。”
月亮一点一点挪了上来,天色渐渐黑的透了。
刘钰刚要踏出庄子去找若芯,就见常胜回来禀报道:“爷,姨奶奶昨儿晚上确实在寺庙里住的,寺庙的僧人说,上午的时候,亲眼看见那位徐妈妈把姨奶奶送出去,奴才又去问了徐妈妈,徐妈妈说,姨奶奶体恤她年老,送到半山腰就让她回来了,再往下,再往下就查不到了。”
整个院子里又陷入了死一样的沉寂。
好半天刘钰才吐出一句话:“搜山了吗?”
“回爷的话,已经吩咐人去搜了。”
村子里没找到若芯,回城的路上人多,也没找到半个知情人,刘钰此时只能寄希望于搜山。
清明山上
刘钰看着眼前漆黑的山间小路,不禁想起他曾经带着若芯来过这山上一回,当时,他放她一人在这黑洞洞的山上等着他,还让她陷入了被黑衣人支配的恐惧中,如今又是同样情形,若芯该是多么害怕多么绝望,刘钰再不敢往下想了。
一直到了后半夜,军士们才从山上搜出两个可疑之人。
为首的将领将这二人提到了刘钰面前:“将军,搜这两人鬼鬼祟祟的看起来十分可疑,属下刚问过了,这两人不是本村人,也不是山上的人,几天前来的这里,借住在村里的一户人家,不知道要干什么。”
眼前的两人看上去不像是庄稼人,可手臂粗壮,倒像是练武之人,确实非常可疑,刘钰:“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到这村子里来?这大半夜里又为什么会在这山上。”
“我们,我们来这山上礼佛。”
刘钰微微撇了撇头,两个军士就上前拉起那二人的胳膊,反扭住一使劲,差点要给他俩掰断了。
“我说,我说,是东京王家的人使银子雇我们来这儿的,要我们来找这儿的一个女人。”
东京虽是天子脚下,却也有那专干□□之事的□□行当,对于他们来说,像若芯这种被主家发落出来的,得罪过什么人的妾室,是最好的买卖。
只这二人从被刘钰的军士抓住起,就知这笔买卖接错了,此番必是触了哪位大人物的逆鳞,这会子只能实话实说,指望着能从中退出身来。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我们掌柜的叫曹明,后头有顺天府尹还有永安侯大人。”
发现接错了买卖就自报门户,好以此保命,是他们惯常的手段,只不过他们这回实在是运气不好,刘钰正在气头上,谁的面子都不会给。
他拔出剑来就要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