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裹着药味灌入山洞,沈承钧蜷缩在石壁角落,右臂上的冰霜已褪成蛛网般的青纹。他盯着掌心那道新结的莲花印记,护符残留的青光在其中微弱流转,仿佛随时会熄灭。
“咳……”
一口带着冰渣的血沫呛出喉咙,他下意识攥紧衣襟,布料下的皮肤仍残留着灼痛——三日前强行催动异瞳对抗影卫,虚脉反噬险些将他冻成冰雕。若非洛九霄用三色堇根茎混着赤阳花炼药,此刻他早已是一具尸体。
洞口传来枯枝碎裂的响动,洛九霄灰袍褴褛的身影晃了进来,手中提着一串血淋淋的野兔。老人双目缠着的绷带渗着黑血,却精准地将兔尸甩到沈承钧脚边:“今日的饭食。”
沈承钧没动,目光扫过野兔脖颈的刀口——切口平整,一击毙命。
“师父的剑术倒是没退步。”他哑声道。
“剑术?”洛九霄嗤笑一声,指尖弹出一道气劲,野兔瞬间皮肉分离,“老夫现在用的是匕。”
沈承钧瞳孔微缩。那气劲分明是剑气,但洛九霄周身毫无灵力波动,连手中匕也仅是凡铁。
“想问怎么做到的?”洛九霄仿佛看透他的心思,随手将匕钉入石壁,“将灵力压缩到极致,再以凡器为鞘,杀人于无形——这是你爹萧云隐的绝技。”
沈承钧呼吸一滞。父亲的名字如同一根刺,猝不及防扎入心脏。逃亡至今,洛九霄从未主动提及萧云隐,此刻却像谈论天气般随意。
“您认识我父亲?”他撑起身子。
“认识?呵。”洛九霄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狰狞的星纹烙印,“二十年前,萧云隐带着三百龙渊暗卫围剿天机阁,老夫替他挡了沈墨一剑,这疤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山洞陷入死寂,唯有洞外鸦群掠过树梢的扑簌声。
洛九霄突然抛来一本泛黄册子,沈承钧抬手接住,封皮上《游龙步》三字被血迹浸得模糊。
“下次反噬前,学会保命。”老人转身捣药,石臼撞击声盖住了后半句,“……若还有命在。”
沈承钧翻开残卷,图谱上的步法轨迹竟与母亲教的清云身法有七分相似。最后一页被撕去,残边焦黑卷曲,像是被人仓促扔进火堆又抢出。
“这功法从哪来的?”他指尖抚过缺失处。
“清云禁地。”洛九霄头也不回,“你娘沈青禾亲手烧的,说是‘邪术’。”
药杵骤然顿住。
沈承钧猛地抬头,却见洛九霄绷带下的嘴角勾起冷笑:“怎么,觉得你娘是圣人?当年她为抢这残卷,可是屠了天机阁半个分舵。”
寒意顺着脊骨攀上后颈。沈承钧想起永宁村雨夜,母亲抱着他蜷缩在破庙角落,护符青光映亮她温柔眉目。那时的沈青禾连杀鸡都要闭眼,怎会是洛九霄口中的修罗?
“不信?”洛九霄甩来一枚玉简,影像在洞壁炸开——
血色月夜下,青衣女子执剑立于尸山之上,寒霜剑气横扫,天机阁修士如麦秆般倒下。她回头刹那,沈承钧看清了那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