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沉吟片刻,
“我喜欢里面的象征意义。”
易卜生又笑,
“哦?”
陆时道:“在戏剧结尾,舞台上的培尔金特剥了一只洋葱,一层又一层,最后却什么也没有。这个具有强烈象征性的情节突出了全剧的哲理:自私、专横地向生活索取的人,最终会一无所有。”
有首流行歌曲《洋葱》也是取自于此。
易卜生似乎很开心,
“我也喜欢陆教授的作品,《是!首相》的辛辣讽刺,纵观整个戏剧史都没有先例。”
“……”
“……”
“……”
接下来的两个多小时,他们聊了很多,
直到易卜生累了,安然睡下。
如果没有索菲娅刚才说的那些话,这番讨论一定让陆时、罗兰、庞加莱觉得受益匪浅,
可现在,他们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萦绕在心头。
三人退出房间。
出乎意料地,外面已经被打扫干净了,
房间的家具布置得有条不紊,没有一丝杂乱,灰尘也被一扫而光,
书桌上的书籍整齐排列,笔筒里插着笔,笔记本放在一旁,显得很有秩序。
陆时:“……”
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他看向索菲娅。
没想到,索菲娅一脸感激,说道:“陆教授,多亏了你。我已经很少见父亲能情绪稳定地与人交流这么长时间了。”
陆时哑然。
他心里清楚,易卜生的平静只是一时的,
老人难免认知功能退化,有的甚至部分脑区开始萎缩。
尤其是中风患者,
老人中风之后,突然暴怒的情况非常多见,因为中风可以使大脑受到损伤,如果恰好是管理情绪控制功能的额叶,就容易出现脾气怪异的现象。
只可惜,认知障碍要到1962年才被精神疾病学家提出,
20世纪初的人对此没概念。
陆时低声道:“夫人,那我们就……”
索菲娅说:“当然,我送你们。”
说完便主动在前面引路,将三人送出了房子。
寒夜的清冷袭来,
陆时、罗兰、庞加莱三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哆嗦,脑子也变得清醒。
沉默一阵,罗兰说:“没想到会这样。”
庞加莱拍拍他的肩膀,
“罗曼,不是每个老人都会变得睿智而柔和,偏执者、暴躁者、贪婪者……倒不如说,后面这些反而是多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