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孝面无表情,动都不动。
“大人!”
“嗯,”郭孝似乎才从思忖中跳脱出来。
怎么看,他都不像是那个狼崽子。
“清月,过来伺候。”郭孝轻声唤我。随着他官越做越大,已经很少有这般温柔的时候了。
“是,大人……”我不自觉地受他影响,渐渐有了温度。
……
很快,军令下达。朔风营第九峰燧防区十五里,陷马坑全覆盖。不分昼夜,换人不换工。这是绝了两边在这片河谷骑战的根子,谁也别想快速通过。
汉军彻底摆烂。
你也别打了,我也不打了。
大家互相干瞪眼。
几处关隘全部照葫芦画瓢。听传令兵回来讲,说朔风营主将辛玥变身老农民,整个人被河西的烈阳晒得黢黑。
我听完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某日,我正坐在马营的马扎上浣衣。王麻子和棒子几个人吹着口哨走进晾衣大阵。
我努努嘴,冲着角落里的皮囊使眼色。
韩老久嘿嘿直笑。
王麻子一把解开束带,哐啷倒出一大堆黄的白的。碎银子和成串的铜钱堆了一地。
一帮爷们眼前一亮,七嘴八舌的说什么还是荀丫头会当家什么的。三两下都给分了。韩老久那份我是单独给的。
我抿着嘴直笑,自顾自地搓洗衣板。
我哪儿会当家,早晨就在他怀里扭了扭屁股,该有的都有了。
现在整个朔风营都在传,司马大人的媳妇儿每天给小兵卒子洗中衣。郭孝在军中威望几乎一天天看涨。
这种坏规矩的事儿郭孝竟不闻不问,他也不怕我哪天被人拐走了?
我有时候瞎想,谁养的狗像谁。王棱没称帝前,活得像个圣人。只有我知道他扳倒张宣使得手段有多脏。勾引人家女眷看账本,用完扔到两千里外的边塞之地,一个铜钱没花就把事儿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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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孝也这德行,那么小心眼的人。见我洗衣服能涨威望,装着不吱声。
狼崽子还是没半分线索,至于那支背后射箭的人?原先那批第一小队的人死光了,现场唯一目击者,只剩下长史,卫兴。
长史卫兴,我也算是受过他恩惠。当年我进朔风营就是人家特批的。
想起他,我不由想起初进甲字曲账房,天天扒拉算盘珠子的日子。
可现在事态紧急,那个内奸是插在朔风营心口的毒箭,说不上哪天毒犯了,要命。
可卫兴卫大人已经调任去了北征军,目下正随军征战敦煌。
我该怎么办?
还是要去求郭孝。
郭孝回来的很晚,卷着深秋时节的风挑开门帘。他一整天都在巡查十五里防线,十五处峰燧。走一遍下来,那些莽汉都不见得能抗下,更何况他这样的儒生。原本是不用着急忙慌地往回赶的。
我忙在一旁伺候着解披风、卸盔甲,张罗给弄吃的。其实吃的也没啥,一碟咸菜,羊腿,一碗粟米粥。仅此而已。要说他官当到这份儿上,算瞎凑活了。
林医官没心没肺地头发铺满一床,趴被窝里看热闹。
她知道我俩正闹别扭。
郭孝吃的嘛香,边吃边看舆图。
油灯火苗被风吹得噗噗直摇晃,我忙去用手去捂,不小心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他怀里,被他一把接稳了。
“清月这,算是投怀送抱?”他嘴角一弯。
“不行么?”我扭着腰想挣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