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知道是哪来的消息,它们像野草般疯长。
晨起打水的士卒们交头接耳,已经开始传郭司马被辛军侯一箭穿心的版本。
还有的信誓旦旦,说看见羌人的商队往胭脂山运铁器,而喂马的小卒则赌咒发誓说霍衍的斥候队少回来了三个人。
朔风营里有狼崽子,赵五的魂告诉我的。
眼下,郭孝不在。我啥都做不了。
霍衍依然对我保持着奇怪的态度。
说不上冷淡,可也没有疏远。鲜花和各种小玩意儿每天变着花样。
他竟然还能在河西走廊找到带着露水的野芍药。插在我门前的箭筒里,还附赠些精巧的玩意儿,西域的琉璃珠子,甚至还有盒长安流行的口脂。
想必都是从来往的商队那儿淘来的。
想通了要做备胎?这可是汉朝!男人容不得半点沙子,何况还是羽林郎。
真当他俊俏就没血气?
今日他意外地亲自送来一包蜜饯,正撞见林医官在给我梳头。
“哟!”林医官的尾音拖得老长,木梳在我发间重重一刮,“凉州汉子只会为女人拼命,小白脸才送女儿家的小物件。”
我见霍衍面露尴尬,心想他面皮薄,不知道鼓了多久的勇气才敢出现。
有点心疼他,可还没来得及张口。就听见林医官讥讽道:“怎么,军侯大人怂了?”
霍衍俊脸涨得通红,终究只是深深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去。
我盯着他背影出神,那挺直的脊背线条,让我想起他长枪直指,杀进无数弯刀丛林的样子,他大喊着让我走!去叫人,这是军令,违者斩!
我嗔道,“姐,你这不是逼他找你男人拼命么?”
“他呀,敢么!”林医官继续摆动我头发,“我宝儿,听姐的,离这小白脸远些。”她跪坐在我身侧,边给我缠发,边说,“他把人糟蹋了一拍屁股回长安,咱家大人可不会。”
我扭着腰,“疼!”
“嗯,姐轻点。”
“大人为何不会?”
“嗯?你男人的事都不知?”
我扭过身子,白了她一眼,“现在是你男人!”
林医官愣了一下,随即笑得花枝乱颤,“我宝儿吃醋了?”她掐着我脸蛋,“瞧你在榻上那样子,真不知道谁伺候谁呢!”我被她揉捏着,听见她在我耳边呢喃,“晚上姐教你,包管我宝儿把大人弄死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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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气得转头不理她,可又忍不住问:“姐,大人为何不会?”
“嗯,听说父辈被人诬陷,与匈奴暗通款曲……”
“什么?”我吃了一惊。
林医官自说自话,完全没注意到,我情绪已然顿起波澜。
“从长安流放凉州时,大人才七岁。从小凭着笔杆子,从小卒子干上来的。”她给我缠成男子发髻,束上月色麻布的幅巾。“宝儿想,大人离得开凉州么?”
赵五嘴里那个狼崽子,真是郭孝么?
我慌了,满脑子都是“与匈奴暗通款曲”这句话。
林医官拍了拍我肩膀,叹口气:“弄好了。我宝儿是娘娘的身子,丫鬟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