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卫渲就从殿内走了出来。
眼前的卫渲双眉紧皱,眼眶微红。
眼神焦灼中又带着几分怨念。
“皇上干的好事!”樊昭没好气的训斥说。
卫渲冷眼望着樊昭,不卑不亢,“太后若是兴师问罪来的,那就请回吧。”
樊昭不动,死死盯着卫渲,依旧用那刺耳的语调冲卫渲说:“贵妃对皇上是一心一意,她两度豁上性命为皇上生孩子,皇上疼她惜她还不够,竟然忍心伤她。皇上真是好狠的心!”
“朕无心伤她。”卫渲说,“清明将至,朕只是想独自祭奠一下朕深爱的女人而已,谁知贵妃会忽然过来……朕怎么舍得伤她!”
“祭奠?皇上在祭奠谁?莫不是在祭奠那个挑拨你我母子相残的贱人庞氏?”
卫渲点头,一脸坦荡的说:“朕就是在祭奠燕燕。”
若非有那么多人远远看着,樊昭真想狠狠甩卫渲一个耳光。
“皇上怎么可以是非不分到如此地步!那是要蛊惑你杀死自己亲生母亲的女人,皇上怎么有脸当着哀家的面说出这种话来!”
面对樊昭的暴怒,卫渲仍表现的十分从容,“燕燕为何痛恨太后,恨不得杀死太后,想必太后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杀子之仇不共戴天,若换作是太后,太后又会如何对待连杀了自己两个孩儿的凶手?太后难道不想杀了仇人,为自己枉死的孩儿报仇吗?”
“不,不对,是朕错了。”没等樊昭应声,卫渲就突然改了口,“太后与一般的母亲不同,太后是为达目的不惜杀死亲子的母亲,您又怎会明白寻常母亲被人夺去孩儿以后那种绝望与悲愤呢?”
卫渲戏谑一般的质问叫樊昭无言以对。
就如卫渲所言,当年她为了除掉楚贵妃以及楚贵妃背后的忠勇侯府,几乎亲手杀了她的亲生女儿卫泱。
在卫渲和卫泱兄妹眼中,她这个母后早就不是母后,而是个罪人。
自卫泱走后,卫渲就再未唤过她一声母后。
而卫泱在来信中也只称呼她为太后。
她的长子卫澈已经长眠于地下,而她的次子和幼女虽然还都活着,却与已经失去了没什么区别。
卫渲口口声声说她身为母亲却不明白失去孩子的绝望与悲愤?
她怎么会不明白?
此刻,她就无比的绝望与悲愤。
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母亲会无缘无故去伤害自己的孩子。
她…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逼不得已。
都是逼不得已的!
“眼下贵妃在殿内危在旦夕,皇上一定要在这个当口上与哀家争吵吗?”
卫渲冷笑,满眼怨恨的盯着樊昭,“太后是真心关怀贵妃吗?敢问太后,究竟是谁把贵妃害成眼下这个样子?当年,朕那样恳求太后,请太后不要将悦萩接进宫来,而太后为了您樊氏一族能在前朝和后宫都占据举足轻重的地位,执意要接悦萩入宫。太后当时已经是这后宫中的第一人了,您为何还要悦萩来淌这浑水?您明知悦萩生性温良,是最纯善不争的性子!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您明知后宫里的女人注定不幸,何必还要将您嫡亲的侄女往这火坑里推?悦萩她本该有更好的出路,过更加安稳的日子!太后,您不止能对自己的亲生孩子和亲姐姐下毒手,为达目的您可以六亲不认,可以去牺牲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