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三个月的订单数量持平,本来11月在计划目标里应该比之前要上涨的,制作部必须在这周给客户答复。”安子言的视线落在投影放映屏上,但他总觉得自己看到的是沈愿宁发来的那三条信息。从出院以来,他常在不同的地方看到这些信息。“安总?”有个声音把他从幻觉中唤醒。安子言回过神来,原来销售部经理的汇报已经做完了。于是安子言按照各部门提交上来的计划和报告布置了一下任务,并且提出在下个季度以及明年的工作目标,他们已经在会议上确认明年会以手机应用的方式整合产品和市场。但说到明年的盈利目标,安子言忽然停顿了一下,他意识到他对自己和公司施加的高强度压力,在沈愿宁那三条信息之后,竟都变得毫无意义。他在桌下用力攥紧拳头让自己恢复平静,继续说完工作安排,结束了会议。散了会,安子言回到办公室服了药。他庆幸只是周末住院,并没耽误公司的事情。虽然脸上挂着伤回公司免不了他们的一阵惊讶与猜测,但住院前遗留的那一批焦头烂额的解约、审查才更令安子言头疼。沈愿宁当然会对他失望:他推了她父亲、害她父亲脚踝受伤、他撒了谎,而当年沈愿宁被冤枉时他却没有相信她。果然自己只会让她失望。安子言从没想过会是以这样的方式失去沈愿宁,但让她这样放弃,也总比她心有不甘的放弃更好。他一个人在病房将这三条信息看了一整夜,安子言强装淡定出院回到了正常生活。感冒在一天天恢复,安子言低头看着右手手腕缠着的白色绷带,又是这只手腕的陈年旧伤。为了把脑海中那三条信息逐出去,安子言开始回想这只手腕的第一次受伤到底是什么时候。这实在是个糟糕的办法——因为安子言回想了半天,发现那次受伤还是跟沈愿宁有关。那是他和沈愿宁第一次去看电影,他被旁边打闹的男孩儿撞到跌倒时戳伤的。那天过后,安子言还和沈愿宁闹了好几天的别扭,直到施晓雯割腕住院,他们两个才重新和好见面。但是就在那天,是他们都亲眼看到了沈愿宁抓着施晓雯的手腕,他们都亲耳听到施晓雯问沈愿宁为什么非要拆开绷带验她的伤。【简单……你为什么非要拆开绷带看呢?我没装病……我没骗子言……我知道你讨厌我……】【你说什么呢?!是你自己撕开的啊!我不拦着你你全给拆开了!】【子言……你留下来好吗?】【简单你先出去吧。】【……你相不相信我?】【简单,我昨天去晓雯家的时候,满地都是血……她真的不是装的。】【也是啊……咱们才认识两个多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让你相信晓雯……】【你要是真的相信我,还跟我解释什么。】安子言的手拄着额头,他眉头紧皱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安子言再次忍不住心疼回忆里那个强忍住委屈的沈愿宁,那时的她怎么会不心灰意冷?那时候的他竟然选择的是相信施晓雯。沉浸在回忆中的安子言喃喃自语:“为什么我那时候选择的是谎言的那一边……”手机一阵嗡嗡的震动,来电人是林敬翔。“听说你们又分手了?竟然还是沈愿宁提的?”林敬翔在电话里找安子言确认答案。安子言只用鼻音“嗯”了一声。“看来你俩这也没挺过去……你也别太难过了,别在愿宁这一棵树上吊死,你不是也劝过我试试找别人吗?”林敬翔开导安子言说,“就算跟我比你是难找了一点儿,但也不至于找不到。”“……”安子言没回应他。“你可别想不开啊?”林敬翔听出了安子言情绪不好,“咱俩现在都是被沈愿宁甩了的人啦,愿宁向来薄情寡义,我早就习惯了,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愿宁她不是!”安子言这才有了反应。林敬翔为自己申冤,“你怎么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我这是安慰你呢。”安子言也清楚林敬翔的意思,他如果真的相信沈愿宁薄情寡义,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安慰他。叹了口气缓了缓情绪,安子言问他:“愿宁今天跟你说的我们分手了?”“对啊,听说前几天你们就不联系了,今天她是找我有事才跟我说。”林敬翔一开始听沈愿宁说她和安子言分手这事还不相信,听到安子言的回答后才明白沈愿宁为什么找他要了那样东西。餐桌上的菜都是沈愿宁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精心准备的,她以失恋为由,让爸妈务必今天晚上陪她吃一顿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