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害怕吗?”安子言轻声问道。沈愿宁顿住了。“会害怕是非常正常的,你可以直接说出来……”安子言用另一只手轻轻覆在沈愿宁的手背上,“如果刚才看到的东西对你影响很大,我可以陪你去看心理医生,别自己默默扛着。”这些话让沈愿宁再一次确信,这是她一直如此依恋的安子言,她爱他不光因为他能给沈愿宁不同于他人的幸福感,还因为他愿意承受她不堪的脆弱。沈愿宁整个人放松下来,她枕着安子言的左肩舒了口气,“有你在就不会害怕了。”旁边的座位坐过来一位妇女,她一眼认出了沈愿宁:“哎呀,是你!你刚才就差点儿被砸到了吧?”沈愿宁不得已又坐直身体回答她,“嗯。”“你坐在这里是……?”那女人问她。“脚被掉下来的玻璃划破了,来处理一下。”沈愿宁指指自己的脚踝。“真是倒霉啊……好端端的碰上这种事。听说已经联系上她家属了,你要去维权啊,她家里得给你赔偿的。”女人提醒沈愿宁。沈愿宁反而摇摇头,“不用了,我倒应该感谢她。”听了沈愿宁的回答,那女人忽然像是看神经病一样不再理她,满脸费解地挪到离沈愿宁远一些的位置去了。沈愿宁见状小声询问安子言:“我觉得我没说错啊?”安子言苦笑,“你是说了傻话……”医生用镊子夹起消毒用的棉球,“先清创,忍一下。”沈愿宁紧闭双唇,用力点了点头。安子言见她分明一脸紧张得用手抠着膝盖,便把手伸向她,“借给你用,不怕疼。”沈愿宁毫不客气地一把捏住安子言的手,创口被刺激得疼痛不已,却竟又远比她想象中要轻微短暂了许多。沈愿宁不知道是医生的技术太好,还是安子言的手太镇痛。“男朋友?”医生的头向安子言那边侧了侧。“是啊。”沈愿宁答。“不是。”安子言答。两个人同时给出了相反的答案。沈愿宁用力把安子言的手甩开,别过头不再看他。拖着包扎后的右脚一瘸一拐回到安子言的病房,沈愿宁暗自抱怨为什么只是擦伤这种程度,要是可以严重到住院,她也许就能在安子言这里多呆一会儿了。雨点零星拍击着玻璃窗,似乎也在催促沈愿宁赶快离开。“你今天一个人来的?开车了吗?”安子言见天色黑得比平时要早,猜测雨马上会变大。“嗯。”沈愿宁坐在病房的沙发上,脚尖伸到轮椅前,她勾起脚尖触了触安子言只穿了袜子的脚。伤口又开始刺痛,沈愿宁只好皱着眉收回了腿。安子言并不知道沈愿宁刚才做了什么,“是不是又疼了?”沈愿宁点了点头。“我叫司机来送你。”安子言用两只手捧起手机,“万一一会儿雨大了路上该堵车了,你脚受了伤别自己开车。”“干嘛着急轰我走啊?”沈愿宁站起来从他手中抢走手机,兀自躺到病床上拉起被子蒙过头顶,“我正累呢,让我先歇一会儿再说。”“嗳……”安子言都来不及阻止,沈愿宁就已经把他的手机和自己都藏进被子里,“……愿宁,别闹了,困了赶快回家休息。”沈愿宁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万一我伤口裂开大出血怎么办?”“你应该知道你这是擦伤不是截肢。”安子言暗笑。“……可我怕打雷。”沈愿宁掀开被子的一角,“回家也只有我一个人,又下雨又打雷我睡不着。”这个理由似乎说服了安子言,“那……等雨停了我叫你吧。”沈愿宁窃笑,虽然那些话都是想要留下的借口,但她的确已经疲惫不已。自从再次见到安子言以来她这些天都无法安心入睡,沈愿宁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精力熬了这么多天。“离我近一点儿。”沈愿宁面朝安子言侧躺着,向他招了招手。安子言朝病床转动轮椅,又撑着床沿调整轮椅角度侧过来让身体挨着病床,“这样可以吗?”“嗯。”沈愿宁拉起安子言的手轻轻握住,她不知道指间感受到的脉搏跳动是自己的还是安子言的,但她知道这一刻的安子言就真正陪在她的身边。“子言,你知道吗?我梦到过你无数次。”沈愿宁的拇指在安子言的手指上蹭了蹭,“有时候希望可以永远醒不过来。”“不醒……那不就糟了吗?”安子言轻笑,“都梦见过什么?”“唔……太多了,得让我想想。”沈愿宁在记忆里搜寻着每一次梦境,有的已经模糊不清支离破碎,有的梦境却依然犹如亲历一般记忆犹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