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愿宁再次扑哧一声,“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男的留点疤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儿啊。”安子言的确对这几处小伤疤不以为然。“歪理。”沈愿宁拧开药膏坐到病床上,不等安子言反对,就凑到他身前用指尖将透明药膏小心翼翼地擦在他下巴的伤痕处,边涂边认真嘱咐着:“一会儿我去提醒一下护工,每天早晚都要涂,记得不要晒太阳……”沈愿宁离他很近,近到安子言几乎能感觉到她的气息,他甚至有些错觉,开始分不清两人之间莫名升高的温度究竟是他自己还是沈愿宁的体温了。“嗯?听到了吗?”沈愿宁用手指在安子言的下巴上戳了一下。安子言这才回过神来,“唔……嗯。”“脑子真的不需要去检查一下么……?”沈愿宁有些哭笑不得,“好像反应老是慢半拍。”安子言也知道沈愿宁所说的只是开玩笑,但他的回答却一本正经,“今天下午确实去检查脑子了。”“怎么了吗?结果怎么样?医生怎么说?”沈愿宁一连串地发问。安子言眼含笑意,依次回答着沈愿宁的问题,“只是例行检查,结果明天才会出,医生明天会告诉我。”“哦。”沈愿宁又挤出一些药膏,这次涂抹在了安子言的眼角。能看出当时眼角的伤一直延伸到眉骨,她不敢想象这些伤都是怎么造成的。安子言也不再说话,病房里再度安静下来。“你别乱动!”沈愿宁突然叫出来。安子言觉得这个指控有点莫名,“我没乱动啊?”“你眼睛一直眨,还不算乱动?”沈愿宁故意稍加用力地涂抹药膏。“嗳……!”安子言偏头躲闪了一下,“是你老杵到我睫毛,我觉得痒才眨。”沈愿宁笑着撇撇嘴,“那谁叫你睫毛长呢。”确实,沈愿宁忍不住近距离端详起了安子言的脸,所有的线条起伏与比例将温润和清冽糅合得恰到好处,眼角和下巴的伤疤也没能掩盖住他完美而内敛的五官。可就是这样的他,现在坐在医院的病床上,大半的身体失去了知觉与控制,甚至连如厕都需要别人提供帮助。沈愿宁不知道那个手术会不会成功,她只知道自己不想再缺席安子言未来的人生。不知不觉地又靠近了安子言一些,安子言也望着她轻轻侧了侧脸,眼眸低垂下来,两个人的唇越靠越近。沈愿宁温热的鼻息凑了上来,它几乎将安子言所有的克制融化,他想要温柔地捧着她的脸,对她说出那句脑海里不停浮现的话。看着自己向手心收拢的手指还未触及沈愿宁的脸,理智就已唤醒了安子言。“咳……”安子言轻嗽一声,头也重新靠回病床上,用手在自己左脸比划着,“这个疤很难看?怎么你看这么久。”“子言,我们从新开始吧……?”沈愿宁凝视着他的眼睛,手臂环住安子言的肩膀。安子言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别开玩笑。”“没开玩笑,”沈愿宁收紧手臂,“我不想再失去你一次了。”“可是咱们那天本来是要分手的不是吗?”“是,是要分手,可那是因为……”沈愿宁不希望安子言想起那些令他痛苦的理由,“我那时候以为你讨厌我、恨透我了,我以为同意分手会让你解脱出来。”“为什么要这么觉得?”安子言很好奇,这分明与他现在的感觉完全相反。“既然你忘了,那就不用告诉你了。”沈愿宁勾起嘴角,“反正我现在知道了,你其实还是很在意我的。”虽然知道沈愿宁指的是绑架那天的事情,可安子言还是觉得像被戳中了心事,他别过脸,难为情地闪躲开沈愿宁的注视,“也不一定。”沈愿宁这才注意到安子言的耳根红得发烫,“哈……那你耳朵红什么啊?”安子言更为羞赧,他真希望自己现在可以跑下床用冰水冲冲脸,“……有点热,我现在……身体散热不好。”“哦!我怎么忘了这回事儿!”沈愿宁一惊,赶紧松开了手臂,还用手给他扇了扇风,“现在好点儿吗?还有什么不舒服吗?”安子言嘴唇紧闭着摇了摇头。“好像是我耽误你休息了……”沈愿宁想到自己刚才竟然还有些自作多情地举止和话语就更加自责了,她抱歉地站了起来,“你等等,我去叫医生来看一下!”“不、不是……!我没——”安子言没想到沈愿宁还因此道歉,同样十分自责,可是沈愿宁又风一般地跑走了,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医生前来检查后表示没什么大碍,同时叮嘱护工老肖及时查看一下导尿的时间。老肖打开柜子,取出导尿包来,他见沈愿宁还在病房,便停下了手上的准备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