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当归缓缓睁开双眼,睫毛上凝结的汗珠簌簌落下。
他胸膛剧烈起伏,辞故人的剑尖在青石板上拖出细长的水痕——那是汗水滴落又瞬间蒸发的痕迹。
十步开外,姜氏依旧保持着双手持尺的姿势。
粗布衣裙上连一道褶皱都没有,看起来两人刚刚经历了一回合大战,但妇人状态明显要好的多。
她平淡无比的眼珠微微转动,扫过少年颤抖的手腕,又漠然移开。
演武台另一侧,司徒斩秋华丽的锦袍如败絮般铺展在地。
他仰面躺着,木剑断成两截散落身旁,俊朗的面容上还凝固着不可置信的神情。
宁芙的黑色长靴踏在他三步之外,寒螭剑已然归鞘,唯有剑穗末梢的冰晶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李当归喉结滚动,咽下喉间腥甜。
没想到宁芙那边竟然已经结束了战斗。
他知道宁芙很强,却不想竟强到这般地步——那司徒斩秋好歹也是能接她一剑的人物,此刻却已如死鱼般瘫倒在地。
这个认知让他握剑的手又紧了几分,不知是钦佩还是别的什么情绪在胸腔翻涌。
在刚才的战斗中,李当归拼尽了全力,此时体力早已透支。
但姜氏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大碍,这不禁让李当归有些挫败。
同样都是“心剑”,为什么实力差距却如此之大。
李当归的虎口已经裂开,鲜血顺着辞故人的剑柄缓缓滴落。
他急促的喘息声在寂静的演武场上格外清晰,双腿如同灌了铅般沉重。
而对面的姜氏却连呼吸都未曾紊乱,神农尺上的青光依旧平稳如初。
"这就是。。。真正的高手么。。。"
妇人就像是一座根本无法逾越的高山,而李当归则是妄图撼动高山的凡人。
少年苦笑着想起宁芙的教诲。
当初在螭吻军营的夜晚,女将军指着星空说"剑道如天道"时,他还不完全明白其中含义。
此刻面对这座难以逾越的高山,方才懂得什么叫"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嗒、嗒、嗒——"
清晰的脚步声突然从右侧传来。
李当归转头,看见宁芙踏着满地支离破碎的冰晶向他走来。
"将军,我——"李当归刚开口,宁芙冷冽的声音便如冰锥般刺来:
"真是废物。"她黑色长靴踏过结霜的青石板,"输得这般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