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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共同协理六宫(第1页)

暮色沉沉压在太师府飞檐上,苏承德捏着狼毫的手悬在素笺上方,墨汁滴落在"安守本分"四字上,晕开一片漆黑。窗外秋雨敲打着芭蕉,恍惚间竟与金銮殿上皇帝掷奏疏的声响重叠。他忽然想起苏明柔被废那日的场景…

容贵妃苏倾城展开密信时,正在修剪案头白菊。宣纸上苍劲的字迹刺得她指尖微颤,几片花瓣悄然坠入铜炉,在青烟中蜷成枯褐。她望着铜镜里自己新染的丹蔻,忽然冷笑出声——当年被送入宫时,义父明明说过"后宫便是你争权的沙场",如今风向一变,倒成了劝诫她收敛锋芒的囚笼。

与此同时,唐民怀的家书已送至棠梨宫。唐诗诗攥着兄长"慎言慎行"的叮嘱,望着窗外被雨打落的海棠,想起今早请安时容贵妃轻蔑的眼神。她将信纸凑近烛火,看字迹在火苗中扭曲成灰,忽然想起入宫前母亲说的话:"若想在这宫里活下去,便要比旁人多三分心眼。"

赵灿灿蜷缩在昭阳殿角落,反复摩挲着兄长的来信。信中"莫要卷入是非"的字句,与三日前赵崇贤派人送来的翡翠步摇形成刺目反差。她抱着膝盖望向宫墙上方狭窄的天空,想起选秀那日兄长握着她的手说"赵家的荣耀就靠你了",泪水突然夺眶而出。

夜幕笼罩的后宫,各宫灯火次第熄灭。苏倾城捏碎了案上的白玉簪,碎玉划过掌心,血珠滴在苏承德的信纸上;唐诗诗将兄长的叮嘱烧成灰烬,混着香灰倒入莲池;赵灿灿把信藏进妆奁最底层,又摸出兄长送来的步摇,对着月光反复端详。

而此刻的乾清宫,萧则链盯着暗卫送来的密报,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后宫各妃接信后的举动。他将密报投入炭盆,看火光映亮先帝遗诏残页,忽然想起楚昭说过的"忠奸自有后人评说"。窗外惊雷炸响,照亮他眼底翻涌的暗潮——这场前朝后宫的博弈,从来没有真正的赢家。

乾清宫的铜鹤香炉青烟未散,萧则链将刻着"协理六宫"的鎏金牌符拍在案上,黄绸诏书在夜风里簌簌作响。当小顺子尖着嗓子宣召苏倾城、赵灿灿、孙妙青与唐诗诗时,四位妃嫔对视的目光里,惊惶与暗喜翻涌如潮。

"陛下这是何意?"苏倾城捏着护甲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望着案上四枚令牌,想起义父信中"安守本分"的警告。烛光映得她眉间朱砂愈发妖冶,恍惚看见苏明柔被废时披头散发的模样——如今皇帝将协理之权一分为四,分明是要她们互相掣肘。

赵灿灿攥着步摇的手微微发抖,兄长信里"莫要卷入是非"的墨迹还在眼前晃动。可那枚沉甸甸的金牌符已递到面前,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选秀时的誓言。殿外秋雨渐急,她听见自己发颤的声音:"臣妾。。。谢陛下隆恩。"

孙妙青垂眸接过令牌,素色襦裙上的银线海棠泛着冷光。作为陪萧则链从潜邸到后宫中的“老人”,她原以为自己不过是后宫里的一抹虚影,此刻却被卷入漩涡中心。余光瞥见苏倾城紧绷的下颌,她忽然想起民间老人说的话:"看似分羹,实则分刀。"

唐诗诗望着跳动的烛火,将令牌收入袖中。兄长的信笺灰烬还在莲池底沉着,此刻却要与政敌之女共事。当她福身告退时,与苏倾城擦肩的瞬间,分明感受到对方淬着毒的目光——这场权力游戏,早已不是简单的协理六宫,而是帝王精心设计的困兽之局。

萧则链望着四人离去的背影,指尖摩挲着先帝遗诏的碎玉。窗外惊雷炸响,照亮他眼底算计的寒光。苏承德、赵崇贤这些权臣不是喜欢用裙带关系搅动风云吗?那他便将后宫之权拆解成四份,让他们的棋子自相残杀。

"传楚才人。"他忽然开口,小顺子应声而去。萧则链望着案上未拆封的密报,想起暗卫探得苏倾城撕碎信纸的画面,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场青史上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楚昭踏入乾清宫时,烛火正将萧则链的身影投在蟠龙柱上,拉长成嶙峋的剪影。她攥着兄长旧玉佩的手心沁出薄汗,余光瞥见案头摆放的鎏金牌符——那是方才四位妃嫔领走的协理信物,此刻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楚昭,"萧则链的声音裹着药香传来,他指尖划过密报上唐诗诗深夜召见母家信使的记录,"从今日起,你晋位美人。"见她面露惊愕,又轻笑补道:"不必谢恩,朕另有差事给你。"

铜鹤香炉的青烟突然剧烈晃动,楚昭望着皇帝从袖中取出半枚暗纹玉佩。那纹路与她怀中的碎片严丝合缝,而玉佩中央赫然刻着"监察"二字。"苏倾城虽善权谋,却无害人之心,"萧则链将玉佩推到她面前,"赵灿灿与她交好,多半会被牵着走;孙妙青性子淡,掀不起风浪。唯独唐诗诗。。。"他顿住,想起密报里唐诗诗将兄长书信烧成灰烬的细节,"她眼里容不得权柄旁落。"

楚昭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忽然明白,为何皇帝追封兄长时,案头摆着苏承德恳请彻查楚氏的折子——原来从那时起,他便在布局。"陛下是要臣妾做您的耳目?"她望着玉佩,兄长战死沙场的画面与苏明柔被废的惨状在眼前交替闪现。

"聪明。"萧则链咳嗽两声,指腹擦过遗诏残页,"后宫这盘棋,朕要落得滴水不漏。"他忽然起身逼近,龙袍下摆扫过楚昭颤抖的膝头,"若你能查清楚家旧案真相。。。朕许你兄长入昭勋阁。"

这句话如重锤砸在楚昭心口。昭勋阁供奉着开国以来最忠烈的功臣,若兄长能入阁,楚家蒙尘的冤屈便有洗刷之日。她猛地叩首,发间银簪撞在青砖上:"臣妾必不负陛下所托!"

待楚昭离去,萧则链瘫坐在龙椅上,望着窗外如墨的夜色。他想起生母苏陌璃在世时说"莫让后宫成修罗场",如今却亲手挑起纷争。暗卫送来的最新密报显示,苏倾城已将赵灿灿邀入棠梨宫,而唐诗诗的宫人正在清点库房账本。

"小顺子,"他按住翻涌的喉间腥甜,"去查查孙妙青,朕总觉得。。。那个与世无争的美人,藏着不该有的秘密。"铜鹤香炉的青烟袅袅升腾,将他的身影渐渐笼罩,恰似这深宫里剪不断的权谋与恩怨。

深秋的昭阳殿飘着桂花甜香,苏倾城握着九公主萧涵晶的小手教她描红,赵灿灿蹲在一旁将剥好的糖炒栗子喂进孩子嘴里。殿外廊下,乳母们轻声议论着协理六宫的几位娘娘,说容贵妃与赵嫔亲如姐妹,连公主都养得白白胖胖。

与此同时,静心庵的木鱼声混着檀香飘出窗棂。孙妙青跪在蒲团上,指尖捻过念珠,目光落在供桌上摇曳的烛火上。当小尼姑送来楚昭托人捎带的素糕时,她望着糕点上点缀的桂花,唇角掠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而掖庭深处,楚昭捏着半块从唐诗诗宫中学来的胭脂,对着月光反复端详。三日前,她在唐修仪的梳妆台暗格里发现了这个琉璃小盒,胭脂色泽诡异,竟泛着青紫色的幽光。更蹊跷的是,自从四位娘娘协理六宫,负责采买香料的尚宫局突然频繁出入棠梨宫。

"美人,容贵妃请您去昭阳殿。"宫女的通报打断思绪。楚昭将胭脂藏进袖中,穿过悠长的宫道时,正巧撞见唐诗诗的贴身宫女捧着匣子匆匆而过。月光照亮匣缝渗出的暗红液体,那腥甜气息混着浓烈的龙涎香,瞬间勾起她关于楚家旧案的血腥回忆。

昭阳殿内,九公主正将画纸举到苏倾城面前:"母妃快看,是小兔子!"赵灿灿笑着将孩子抱起转圈,发间翡翠步摇撞出清脆声响。"楚妹妹来了。"苏倾城抬眼,眉间朱砂与楚昭袖中的胭脂颜色惊人相似,"九公主嚷着要见你,说你讲的故事比话本子还好听。"

楚昭蹲下身时,余光瞥见苏倾城腕间新换的银镯——内壁刻着的缠枝莲纹,与她在唐诗诗房中的密信火漆印如出一辙。九公主突然拽住她的衣袖:"楚娘娘,涵晶的帕子不见了,上面绣着小兔子。。。"孩子的声音带着哭腔,却让楚昭浑身发冷。她记得,那方失踪的帕子,最后出现的地方,正是唐诗诗掌管的尚宫局采买记录册旁。

夜深人静,楚昭攥着沾有暗红痕迹的帕子,敲响乾清宫的宫门。萧则链咳着血接过证物,烛火照亮他眼底翻涌的暗潮。"派人盯着唐诗诗,"他将半块玉佩塞进楚昭掌心,"尤其是她与尚宫局的往来。若查到与楚家。。。或与苏太师有关的证据。。。"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小顺子慌慌张张来报,孙妙青在静心庵晕倒,手中紧攥着一封未拆封的信笺。

萧则链攥着带血帕子的手青筋暴起,听见孙妙青晕倒的消息时,喉头腥甜几乎要喷涌而出。他强撑着起身,龙袍扫落案头密报:"摆驾静心庵!"小顺子慌忙扶住踉跄的皇帝,烛火在两人身后投下摇晃的暗影,恍若飘摇欲坠的王朝。

静心庵内弥漫着浓重的药香。孙妙青面色惨白地躺在榻上,冷汗浸透素色中衣,五指却如铁钳般死死攥着那封信笺。楚昭刚要伸手去取,苏倾城与赵灿灿竟也匆匆赶来,前者望着皇帝手中的帕子,瞳孔骤然收缩,后者盯着孙妙青的手,翡翠步摇随着颤抖叮当作响。

"掰开她的手。"萧则链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当小太监颤抖着掰开孙妙青的手指,泛黄的信纸上赫然是半阙残诗:"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字迹与楚昭兄长战报上的笔迹如出一辙。楚昭感觉心脏被狠狠攥住,三年前兄长战死沙场的捷报,正是用这种特殊的瘦金体书写。

苏倾城突然跪地道:"陛下,臣妾三日前见孙姐姐往宫外寄信!"她腕间的缠枝莲银镯磕在青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当时她说是给尼姑庵捐香油钱的文书。。。"赵灿灿吓得脸色煞白,下意识躲在苏倾城身后,手中还攥着九公主遗落的帕子。

就在这时,昏迷中的孙妙青突然抓住楚昭的手腕,指甲深深掐进肉里,呓语般呢喃:"楚将军。。。小心。。。"殿内空气瞬间凝固,萧则链猛地扯开信笺,夹层中滑落半片染血的护心镜残片——正是当年楚家满门出征时,每位将士必戴的护心镜。

"彻查!"萧则链将残片狠狠砸在地上,咳嗽着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龙袍前襟,"把尚宫局、棠梨宫、还有苏太师府,都给朕翻个底朝天!"他猩红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楚昭苍白的脸上,"若此事与楚家旧案有关。。。朕定要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殿外惊雷炸响,照亮孙妙青枕畔的素糕——那上面点缀的桂花,不知何时已变成暗红的血色。楚昭望着满地狼藉,忽然想起兄长常说的"马革裹尸还",原来这深宫中的冤魂,比战场上的更难安息。而这场用青史书写的权谋大戏,此刻才真正掀开最血腥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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