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弥远点点头,道:“不错,父亲,我们现在绝不能离开天临府。”
史浩一怔,不解道:“那是为什么?”
史弥远道:“诚如父亲所见,现在整个天临府都以经掌控在杨炎手中,就算撤了皇宫之围,开放城门,你们又能逃到那里去。只要是杨炎愿意,随时都可以对皇上下手。在城中杨炎或许还有些顾忌,毕竟文武大臣都在,但逃出天临府,反而使杨炎更有机会下手啊。他可以命人改扮成强盗动手,这样一来他反而可以摆脱干系,将罪过推到父亲你们身上。”
史浩略一思索,道:“同叔,你说的有理,那么依你之见,我们该怎么办才好呢?”
史弥远道:“父亲不要着急,我们先坐下再说。”
两人坐下之后,史弥远才又道:“现在杨炎以经和朝廷彻底撕破了脸,万难善终,从杨炎的角度看只有三条出路可行,其一是索性杀了皇帝,自立为君,然后号令天下。但这样做要担弑君的罪名,太不得人心,而且杨炎现在根基尚浅,难以服众,因此我看杨炎绝不会这么做。杨炎如果想对朝廷下手,早就可以下手了,现在整个天临府都在杨炎的掌握中,如果他不放行,谁能够逃得出去吗?”
史浩点点头,道:“那么第二条路呢?”
史弥远道:“那就是以武力控制皇帝,执掌朝政,使皇帝成为傀儡,挟天子以号令天下,然后在朝中安插自己的亲信,等到自已根基稳固,党羽丰满之后,再行废立之事,当年曹操、司马昭、杨坚就是这么做的。而第三就是立刻退出天临府,退回广南,割地一方,做第二个杨师厚,以现在朝廷的能力,也拿他没有办法。”
史浩沉思了一会,道:“你的意思是,杨炎现在选的是第三条路?”
史弥远道:“至少可以肯定,杨炎不会选第一条路,他如果真心谋反,那么就不会撤去皇宫之围,而是会立刻杀入皇宫去,杀了皇帝,自立为君。但无论杨炎是选第二条还是第三条,他都不会对朝廷下手。因此留在天临府才是安全的。何况现在朝廷都以经失去了控制天下的能力,不管怎样,现在杨炎是为朝廷立下大功的人,但遭到这样的结果,只会导至各处的地方大员都会对朝廷产生不信任,这个时候离开天临府,实在是太不智了。”
史浩脸色一变,道:“我立刻去劝说皇上,立刻停止撤离,就留在天临府。”
史弥远摇摇头,道:“没有用了,我看父亲是劝不动皇上的,而且李道平素一向低调,现在突然这么决定,必然是另有所图,他绝不会因为父亲的劝说而改变主意。还有龙大渊、曾觌、张说之辈,皆是目光短浅之人,他们是不会听父亲之劝的。”
史浩道:“那么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史弥远道:“我们就留在天临府内,静观其变。依我看不管怎么,父亲曾是先帝的老师,杨炎还是有所顾忌,他应该不会对父亲下手。这个时候只能赌上一赌了。何去向从,还请父亲三思。”
史浩又仔细想了一想,道:“你说的对,我不走了。”
果然史浩回府之后就不再出来。李道、龙大渊、曾觌、张说等人各自收拾东西,又聚集在皇宫,却不见史浩来,众人都急着离开天临府,也不再等他,立刻请赵惇上车出发。李道命令李进远、李进重带着他们部下的三千多人马保护着赵惇,一行人离开了皇宫,走出天临府。
而赵月如现在正是心憔力粹的时候,跟本无心理事,见赵惇要离开,也只是带着女兵跟着大队人马,一起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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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下午,赵倩如起床之后,杨炎立刻把杨沂中的意思对她说明。赵倩如听完之后,想了一会儿,道:“这样也好,我们还是尽早离开这里吧。等我们一走,官家他们自然就会回来了。而且只要我们还在,官家未必会对爷爷下手,最多也是将他罢官。”
杨炎点点头,道:“好吧,我这就让曹勋去安排,并且派人通知隆兴府的高震,让他有个准备,好接应我们一下。”
说着,杨炎正要离开,赵倩如又叫住他,咬着嘴唇问道:“炎郎,你现在恨姐姐吗?”
杨炎微微一怔,有点茫然道:“我……我也不知道。”
赵倩如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一开始,我听说是姐姐设计抓的你,心里也很气愤,那时我也恨不得找她拼命才好。但了解了全部的原因之后,我才知道姐姐这么做的苦衷。先帝实在太狠心了,竟然把这样的密诏传给姐姐。其实我比谁都清楚,在姐姐心里是多么爱你,你对姐姐来说是多么重要,但她还是这样做了,我想现在姐姐心里一定非常痛苦吧!其实姐姐也很可怜。”
杨炎想起自已离开皇宫时,赵月如几近崩溃的表情,心里也不禁一阵揪心。而且又想起自已被抓之后,赵月如是怎么保护自已,自然也明白赵月如对自已的感情并不是虚假,原本也为自已可以和赵月如成为夫妻,从此白头到老,但现在看来,两人之间真的是有缘无份吗?
赵倩如道:“所以你千万不要恨姐姐,好吗?”
杨炎苦笑了一声,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了,我和她之间还会有以后吗?”
赵倩如也苦笑了一声,明明是两个有缘人,而如今却不得不分开,真是造化弄人啊。
第二天一早,杨炎立刻下令全军收拾装配,准备撤离天临府。这时忽然有人来报,原来赖文政从隆兴府赶过来,说有急事要见杨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