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却只瞧见印川再次闭口不言。
又行了半晌,梁皓月撑不住问:“还有多远?”
印川道:“你不是来过?”
梁皓月道:“那时候路都走不成,是雇人给抬上来的。”
前年他离鬼门关就差半口气了,就在山下雇了几个脚夫。他本就不是去拜佛的,也就不顾及忌讳。
印川叹一口气,声音软和下去许多:“确实有些远?”
梁皓月忙不迭的点头,喜道:“怎么……你要背……”
印川驻足,和和气气地道:“若嫌远,我们现在就折回去,渡头最晚的一班船你倒是能赶上。”
梁皓月安安静静地闭嘴了。
只是实在无聊极,踢开脚前一颗石子,见它破空飞向山下,过了片晌才听见砸在树上的声。
他正想笑着问印川这山有多高他们走到哪个地方了,却忽地被温热的手攥住手腕,正呆着就让印川拽进了山道的内侧。
梁皓月转过头看向站在外侧的僧人,见他伞斜遮起了脸,看不清面目神情。梁皓也垂下眼无声笑了几下,接着收敛住笑意,指向右侧另一座青翠的山道:“方才就想问,琴剑崖上的那口钟呢?”
“去年这时候大雨,发了山洪,雷电劈倒了树,钟滚下山崖摔得看不出形状。毕竟都有一百五十多年,兵荒马乱都照旧敲着,为山脚下的人家祈福了多少年。寺内香客出资说新打一个,前段日子捎信过来说要铸了。”印川也望向远处山顶,将伞又执平了,转过脸来问:“你倒对那山崖的名字记得清。”
“前年我来时你带我去过一次,景致不错。而且琴剑崖这名字有些怪。”梁皓月摸摸鼻尖。
“早前那里有两座墓,分别以琴、剑为碑,就有人管这山崖叫这个名字,再后来叫的人多了,原先的名字已流失了。”
“墓主人是?”梁皓月随口问道。
“似乎是那段乱世寺里收下的俗家弟子,都是当年名声不小的人物,可迄今快要有百年,没人记得了。”
梁皓月喔了一声,没有再问。行了不久又想到些什么,指着远方的琴剑崖,蹙起眉毛:“葬在那里,去年那场大雨……”
“从前也有很多场大雨。”
……
小雨未停,天是没抹匀的沉重灰白,随着前行树木愈来愈茂密,山上逐渐透着一股森寒。
进到寺中后梁皓月将伞合了,站到檐下去,此时雨已有紧密起来的雏形,他望着周围几乎没怎么变的摆设,又瞧着在前院交代师弟们的印川,心想等会要吃什么斋饭。
他这次长了记性,在临近韶青山的那几日里好好吃了几顿油性重洒了辣椒干的大鱼大肉,不会再像前年那样在这里一连吃了三个月的青菜豆腐,嘴里寡淡到跑去捉野鸡烤吃。
却在此时被拦腰一撞,要不是伞向前撑了一下,他就要栽下台阶去。
印川听到动静,朝他们这边望过来,浓黑的剑眉皱起,缓了一缓,口气却柔和下去:“阿宁阿静,别闹,是客人。”
梁皓月暂且不纠缠那个客套的称呼,他记得这两个名字,就在不久前在客栈里,那哄骗他喝不知掺了什么的茶的漂亮姑娘临走时提起过,问的还是叫这两个名字的人的现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