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全部视线,都被眼前那裹着墨色大衣的清隽面庞所吸引。
南潇雪也静静望着她,重逢的第一刻没有人说话,甚至没有人笑,时间好似以人察觉不到的缓慢进度流淌,其间汹涌的是很多复杂的情绪。
直到风裹挟着一片雪沾上南潇雪的衣袖,安常才恍然发现,真的下雪了。
毛悦听见门口一直没动静,抱着蛋黄酥走过来:“是送错了么……”
一看门口跟见了鬼似的,短促的叫一声,抱着蛋黄酥冲回卧室,砰一声关上门。
安常问南潇雪:“你要进来么?”
南潇雪却问:“我们可以回家么?”
“跨年夜,我想跟你两个人过。”
安常犹豫了下,走到毛悦卧室门口轻敲了下门。
毛悦立马哀嚎一声:“你赶紧走。”
“可是……”
可是毛悦为了陪她,特意从父母家赶回来。
毛悦拉开门,压低声,生怕防盗门外的南潇雪听到似的:“没什么可是,我跟你说我今天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眼线也画飘了,你可千万被把她招进来。”
安常:“谢谢你这么说。”
“谢什么啊肉麻死了!”毛悦冲她笑笑:“咱姐们儿来日方长,我女神肯定好不容易调了日程回来跟你一起跨年的,赶紧去吧。”
安常拿了大衣,跟南潇雪一起出门。
上了保姆车,商淇和倪漫都不在,只有司机静静开着车。
纷扬的雪打落在车窗,南潇雪一路握着她的手。
安常扭头,望着那映在墨色玻璃上线条优越的脸。
过度曝光般虚化着,雪好似透过寒潭般的双眸,在往南潇雪身体里面落。
安常倏然意识到,其实在这样的跨年夜,更寂寞的那个人是南潇雪。
于是“调整日程会不会影响你”这样的问题,没再问出口。
另只手伸进大衣口袋,那儿放着几颗毛悦抓给她的牛轧糖。
没经暖气烘烤,这样的季节里冻得硬硬的。她攥在手心,直到体温传导,反复揉捏着,等糖一点点变软。
掏出来递到南潇雪面前。
南潇雪垂眸看一眼,小姑娘连掌心都透着一种很干净的白,清晰的掌纹,太适合落入一季的梅雨、一夜的月光和一片温柔的雪。
她接过糖,单手慢慢剥了,喂进嘴:“哪来的糖?”
“毛悦知道的一家店,说好吃,我买过去给她的。”
“喔。”南潇雪点点头:“原来是买给叫你宝贝宝贝的那位,果然你是她的宝贝。”
安常望了眼前方专心开车的司机。
凑近南潇雪身旁,低声:“可是这一颗,是我特意暖热了给你的。”
南潇雪终于挑唇,望着窗外,却把安常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车一路开回别墅。
司机与南潇雪道别,南潇雪与安常往家走去时,更遥远的街道上传来隐隐的倒数。
南潇雪拉着她停下脚步。
安常回眸。
此时她们与世界的牵连很微弱,人群遥远,灯光稀薄,雪淡淡的落在南潇雪眼睫,化开了变作眼神里不易捕捉的缱绻。
周围包裹着她们的只有宁谧的黑,而这一刻真正与安常产生牵连的唯有南潇雪,微凉的体温顺着指尖一路往上,传过腕间的脉搏,再一路导向心脏。
当遥遥街道上几乎不可辨的倒数计时,变作一阵清晰的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