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看来,文物修复也是艺术,技艺是基础,再往上一层,便要传达出这件文物穿越千百年时光而来、那最打动人心的灵魂。在这一层面,我觉得这次对决里的颜聆歌,比你略胜一筹。”
安常复又低下头去:“那你来做什么。”
“我来,因为我是南潇雪。”
夜色寂渺,连语调里细微的变化都能捕捉分明。
第一声“南潇雪”,是对艺术之美追寻到极致、对自己和旁人都无限严苛的南潇雪。
第二声“南潇雪”,是现下立在这里、微低着头同她说话的南潇雪。
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什么,递到她面前。
安常看一眼。
一包姑嫂饼。
想起毛悦说过,姑嫂饼太小众,邶城根本没得卖。
那南潇雪手里的这是……特意从网上买的?
快递需要时日,所以不是现买,是南潇雪平素自己悄悄买了,这时拿了来给她。
一个需要控制身材的舞者,平素竟会买姑嫂饼?
安常忆及小时候,每当自己难过,外婆总会给她拿来一包姑嫂饼,抱着她一下下轻拍她的背:“好了好了,吃点甜的,心里就不难过了。”
这话,文秀英同南潇雪说过么?
此时那般的安抚,横躺在南潇雪的掌纹间。
安常顿了下,摇头:“我不需要,现在也不想看到你,你先走吧。”
拉开毛悦家的门,进去了。
站在玄关处听了会儿,直到门外响起南潇雪的脚步。
毛悦问:“她……是来找你道歉的吗?”安常摇摇头。
两人各自洗漱,入睡前,安常撩起窗帘一角对着楼下看了眼。
南潇雪的保姆车停在那,没离开。
毛悦:“怎么了?”
安常放下窗帘,躺到床上:“没什么。”
勉强入睡,并不安稳,睁眼醒来的时候,是清晨五点。
起身去了趟洗手间,回来时轻手轻脚,不欲吵醒熟睡的毛悦,踱到窗帘边轻轻挑起一角。
北方冬日,这时间还暗着,却已不是最深的那种幽暗,空气里有肉眼无法捕捉、唯神经能感知的些微光亮,挣扎着透不出来。
路灯还亮着,因辛勤了一夜而有些偃旗息鼓,总觉得那光淡薄了些,洒在保姆车顶,勾勒出无限寂寥。
安常回到床畔坐下。
黑暗里抿了下唇。
还是躺回床上,睡了。
等她和毛悦一同起床的时候,再悄悄撩开窗帘往楼下看,那辆保姆车终于是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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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悦与安常一道吃过早餐:“宝贝,我今天休店,陪你去散心吧。”
安常摇头:“我没事,你去店里吧,我想去找一趟邹园老师。”
邹园和沈云霭一样,来自故宫文物组,安常初到故宫工作时,他第一个对安常的天赋大加赞赏,对安常很是看好。
安常辞职时也是他最为惋惜,觉得断送了一棵好苗子。
而昨天,投给颜聆歌的那两票里,便有一票来自曾经最看好安常的邹园。
安常有些犹豫,不知联系邹园会否太贸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