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她把化妆师叫过去,也只来得及拿卸妆湿巾把原本底妆擦去,来不及重新打底,只描了眉、画了口红。
她皮肤本来就白,不是南潇雪那种近乎瓷色的冷白,而是一种透出天然红润的粉白,一只明丽的蓝调正红唇膏彻底点亮她的脸,而眉毛的画法细却长,眉尾往鬓角里飞扬出一个角度。
妖气十足。
若南潇雪的扮相让人分不清是仙是妖的话,那柯蘅就是彻头彻尾的妖精了,腰肢摆荡,妩媚婀娜,符合人们关于妖精的一切绮丽想象。
她是那种书生在风雪夜破庙里修习时,会在一片暧昧幽暗里凭空冒出来的妖精,桃花瓣开在她脸颊,不需施什么法术,勾着唇角笑一笑,就能把人的三魂六魄勾走一半。
她有那种极富攻击性的美,明艳不可逼视,让人心甘情愿对她献祭自己的一切。
安常必须承认,在一个视觉化时代,柯蘅这样抢眼球的扮相是很占优势的。
人群中有人慨叹:“蘅姐,太惊艳了吧!”
立刻有人搡了他一下:南仙还在这呢,这是说南仙不够惊艳咯?
柯蘅的扮相吸引了所有人瞩目,只有安常在悄悄瞟南潇雪。
南潇雪垂手立在人群中,一手搭着另一只细瘦的手腕,垂落的浓密黑发挡住她的小半张脸,隐隐含着期许的眼神与任何一个围观群众无异。
倒一点看不出她在紧张。
安常知道她绝不是在装,这一刻的南潇雪,是在认真评估柯蘅对这个角色的适配度。
柯蘅踱到南潇雪面前,收了那妖娆步伐,认认真真给南潇雪鞠了一躬:“雪姐,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到这时,安常对柯蘅也“讨厌”不起来了。
的确如南潇雪所言,野心不是坏事,野心代表着背后的勇气和决心。
柯蘅是和南潇雪一样勇敢的人,她想要这角色,就真刀明枪的抢,没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而是坦诚把自己的野心暴露在众人眼皮下,也不去想失败了会如何尴尬和丢人。
安常自己就不是这样的人,她也羡慕和敬佩这样的人。
南潇雪冲柯蘅点点头:“好好跳,好好演。”
田云欣问:“你想找谁与你搭戏?”
柯蘅的眼神佯装在一众舞者身上流连,最后却穿越人群落在最外围的安常身上,问:“安常,能麻烦你么?”
所有人愣住,都回眸过来看安常,甚至默默从安常面前退开,留出一条安常可与柯蘅直接对望的通路。
安常眨了两下眼:这什么情况?
柯蘅弯弯唇角:“你是我心中最接近穷小子气质的人。”
这时立在柯蘅身后的南潇雪想:无论柯蘅演技如何,眼光倒是不错。
她当初来到宁乡,也一眼觉得安常的个性,可以说与“穷小子”十分接近了。
干净,执拗,看似任生活无限捏扁搓圆,又在意想不到的地方透出些莽撞和倔强,因而显出一份与这世界的格格不入。
也只有安常这样的“愣书生”,才会看到和相信精魄的存在,并把自己投入进去。
安常默默站着不说话,柯蘅笑着又邀请一次:“不会冒犯你,配合我营造出这一幕的氛围感就行,麻烦你一下,怎么样?”
围观的人跟着劝:“帮帮蘅姐吧。”
“让我们看看蘅姐能把这一幕呈现成什么样。”
安常也在内心劝自己:你应该接受。
你对南潇雪那特别的情愫,就因“做戏”而起。
或许与柯蘅体验这一遭,你就会发现南潇雪并不特别。
她们都是天生的尤物,一颦一笑,足以勾去任何凡人的魂魄。
那只是迷情,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