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常远远望向那座石桥。
早已没什么穿瓷青色旗袍的女人了。
来到博物馆,小宛比她来得稍早一点,正推开那扇嘎吱的木门,在薄而透的晨曦中对她笑:“安常姐,早。”
小宛是典型的南方姑娘,皮肤那么薄,阳光一照,面颊就红红的。
安常笑着应了句:“早。”
小宛问:“你遇到什么事情了么?”
“嗯?”
“看你的脸,好像在想事。”
“哦……”
安常有一瞬想把遇见那瓷青色旗袍女人的事说出来。
想想还是罢了。
一来因为她寡言,日常没什么分享欲,二来还是那个荒唐的想法作祟:
万一昨夜的女人……就不是“真”的呢?
这事一传出去,更得人人说她修文物修“痴”了,文秀英女士估计还得把她押到周边的国际化大都市海城去看精神科。
于是还是对小宛摇了摇头:“没什么。”
平安无事的两夜过去。
安常本已对这事放下了,偏偏又在一个晚归的雨夜。
那瓷青色旗袍女人又出现了。
这次不在石桥上,而在石桥头的一排旧屋檐下。
今夜的雨丝依旧细得瞧不见雨滴,罩在屋檐下像一层半透明的帘幕,今夜女人所站的屋檐边挂着盏昏黄的灯笼,把她身形的打得略真切了些。
一只莹白的手臂露出来,细细瘦瘦的,架在另只手臂的腕骨上,纤长的指尖夹着一支烟。
一点猩红的烟头明明灭灭。
安常的心定了些,安慰自己:怎么可能不是“真”人呢?你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亏你还是大学生。
也许她也想证明自己并非修文物修“痴”了,犹豫了下,往河岸边走去,与女人隔着条窄窄的河对望。
一望之下愣了。
这脸她居然认识。
是“舞皇”南潇雪。
如果说上天给一般人的生活要么开扇门要么开扇窗,那给南潇雪这人造的就是间玻璃水晶屋——简直全屋都是门和窗,通透极了。
南潇雪家世惊人,父亲金融巨鳄母亲著名舞蹈家,母亲随夫去美国定居后告别了舞台。南潇雪从小就展露出极强的舞蹈天赋,被誉为“五十年一遇”的舞蹈天才。
她个子高,身量纤薄,肌肉线条并不算明显,按理说这样的身材稳定性不会太强,偏偏她稳得邶舞这么多年还在拿她十二岁时的一舞,当考生考核教科书。
她为了修习古典舞没有随父母去国外定居,而是留在了国内。一路的经历顺风顺水,十八岁就当上了国家舞剧院最年轻的首席,直到现在年近三十,从没人能撼动她的地位。
连说她靠家世走关系的都没有,毕竟她的天赋对其他所有人都是碾压级。
偏偏这样一个人,还长了张出挑的脸。
人人都说,近十年演艺圈的“颜霸”居然不出在演员里,而是一名舞者。南潇雪一双丹凤眼,眉黛青颦,肤白得几乎像从未见过阳光,配一头墨色的长发直直的披在肩头,像一匹泛光的丝缎。
南潇雪从不戴首饰,她的容貌就是最好的妆点。
这般长相的南潇雪成就了无数仙气飘飘的古典舞,而她本人的形象也因此显得更加不食人间烟火。她比舞皇更出名的一个称号唤作“南仙”,不管是不是粉丝都这么叫,没人有任何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