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她还在纽约,下班后没食欲,吃着听她娓娓道来。
“拍视频,边画边拍,在视频内容的基础上作改编,制成绘本,视频上传到网上,先打开知名度,等到热度一高,趁热打铁开售。”话毕,黄婉伶补充,“绘本肯定是卖不出多少的,但好歹也算是打开了知名度不是?补贴一点是一点。”
不过显而易见,黄婉伶此刻面临的难题不是绘本卖不出去,而是这个视频她不能出镜,亦不愿出镜。
她考虑了很多,“我是一个图画文字艺术创作者,贩卖的是艺术和灵感,如果我过多的出现在受众面前,那不就成为一种场外因素了吗?这或多或少会影响到绘本的精彩程度吧?我可没有优秀到会为故事增添色彩。”
其二是,“再说了,万一视频真火了,虽然好几年没见了,可我也没到女大十八变的地步,还是从前那张脸,迟早会被那个女人和老头子认出来的。而我在网上,‘一幅画卖到几万元’的事情,又不是什么秘密。”
如果被那两个人认出来,这个‘一幅画卖好几万元’的女生,居然是他们养大的女儿,是当初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童养媳’,再找上门来,搞臭她的名声,搞砸她的饭碗,黄婉伶只要随便想想就感到绝望。
那么这个出镜录制拍摄的人就不能是她,只能是其他人。黄婉伶想过与网络上的网红up主合作,可但凡是个大up主都有属于自己的工作室,人家接一个商单就几万,几十万,即看不上这个创意,也看不上这么点钱,有这个时间,up主们内部合拍视频就能赚个盆满钵满。
可要是找小up主吧,黄婉伶不放心,前段时间观察了许多拍生活vlog,以及本身就是残障人士的up主,也私底下联系过,人家自己就在拍这些视频内容,又何必跟她合作?
更何况这次的拍摄不是个小工程,是为期几月的环游国内一线城市,一共十九个城市,路途匆忙劳累不说,路上也许会发生许多意外,种种原因下来,导致黄婉伶根本无法确认人选,她都想着要不就这么放弃得了,这次绘本就当作是放飞自我吧。
然而想着想着又很不甘心,黄婉伶开始细究这个故事的用意,她写故事,画绘本,卖一两百块钱,难道是为了被拿来盖泡面吗?当然不是啊!
可又有谁,能无条件的支持她的创作?思来想去,黄婉伶只能想到楸楸。
她不信任身边的人,只信得过楸楸和陈宿。
最初,她只是想要楸楸给她出个主意,她不一定要拍视频,但必须要让自己的努力与‘收益’成正比,这个收益可以是钱,可以是名声,也可以是让更多人认知到无障碍设施的不完善,从而推进一点是一点。
结果到了楸楸耳里,她直接给出了答案。
“旅游?好啊。要个坐轮椅的朋友是吧?行。给你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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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再问楸楸,为什么这么力挺她。
楸楸说:“这事情,难。你知道只是拉个统计表是没有用的。我国有十四亿人,残障人士有八千多万,意思就是至少有十三亿人是使用不到无障碍设施的,他们是无法感受到无障碍厕所和滑道的重要性的,就连上公交,对于这些人来说,只是迈一下腿就行了。所以必须要让人看到,并重视起来。而拍视频并传播,以视觉来呈现,是最直观的。”
不过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在楸楸看来,这一切都是刚刚好,她挂了电话,脑子里走马灯一样过了很多片段,那段时间她还在投行和医院两头跑,手臂上留置针拆了还有一个血窟窿,尤以吓人。回到公司,她立即递交辞呈,将手上工作做完,进行散客交接,投行嘛,员工来的快去的也快,赚钱讲究的是一个投机,她这一年赚得太多了,再不走,都快没命花了。
第41章开门
◎「好巧,我正要出门。」◎
与黄婉伶结束晚餐,才傍晚七点多。黄婉伶要回去继续拉大纲,楸楸则回到酒店,听黄婉伶的注册了两个账号,一个哔站,一个抖音。然后将之前剪辑好的视频传输上去。
视频内容是她来到香港的一周vlog,从她入境到入住民宿,探店,景点游玩,海边游泳的一周内容都拍下来,然后做了片段精选,有的片段就以快剪的方式衔接,譬如游泳,化妆,搭配look,用音乐快速转场。有的则是慢节奏,譬如介绍民宿,介绍美食,这些她认为观众会更关心的内容。不过最后删删减减,成片依然很长,有二十九分钟。
上传完毕后,楸楸没歇下来,又将黄婉伶的idea写成文字,以邮件的形式发给她的那位轮椅好友。
好友名叫惠思嘉,比她要年长个十四年,今年三十七岁。
楸楸和她认识于一次午间的coffeechat。
楸楸之所以能在毕业第一年就达到三百多万年薪,离不开这四年日夜刷coffeechat的艰辛,积攒出来的无数技巧,倚靠纽约校友遍地,刷到的referral内推机会。
彼时惠思嘉已工作十几年,尽管年龄上有着鸿沟,却不影响她们互相都对对方的你言我语感到很满意。
几次coffeechat下来,惠思嘉才逐渐聊起自己的双腿。
大意是好多老外在高中毕业、上大学之前会选择gap一年,用以旅行、实习等规划自己的时间,反正就是不上学、不升学。惠思嘉就不一样了,她在高中毕业不久后就出了车祸,失去双腿,她在升学之前gap的这一年,全花在复建之上。
言语中,惠思嘉透露了对学生时期的向往,对旅游的憧憬,以及为什么不回国。她也不是没在网上查询过,关于国内的无障碍设施,也曾加入过豆瓣小组,了解国内残疾人士的现状。
大多人的想法是:残疾都没有夺走她们努力活下去的想法,但国内的无障碍设施做到了。
在国内,想要一个人出门,是很难做到的。惠思嘉曾做过假想,除非她从家乡小镇搬去各大一线城市定居——这很难,意味着她需要在一线城市买房——租房太不稳定——且是无障碍设施完善普遍率较高的新一线或超一线城市,这太难了。
她评价自己像是一只缩头乌龟,只有在工作上才会勇往直前,下了班便不敢与人交际,在各种心理医生的鼓励下,约人coffeechat是她好不容易踏出的第一步。
第一次coffeechat,她们只聊了工作和公司相关,后来才慢慢敞开心扉,转向私人话题。
当黄婉伶对她描述绘本故事时,楸楸甚至觉得那只小动物就长着惠思嘉的脸。
没有人比惠思嘉更想回国生活,可她怕极了亲人的冷眼相待,陌生人一时短暂的热情相待,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