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早上那封信的感觉很不一样,蓝色信封里头的纸张很繁杂,各种款式的都有。有随意撕开的草稿纸,也有带着些许汗渍的病历纸,像是东拼西凑而来的。
上头的字迹也比早上的那封更加潦草,不过字里行间涌动着的情绪却是一分不少,甚至于更直白、更强烈一些。
林离调整成一个端正的坐姿,将每一张纸上的褶皱捋平展开,认真地沉浸其中。
通过这封迟来的信,她仿若穿过四年的光景隔空见到当年那个突遭噩耗茫然无措的顾听澜。也似乎透过这样的顾听澜回忆到当时同样沉浸在痛苦的自己。
带着不同于当时的心境,重新思考着这些经历发生的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待将所有的内容看完,她如同从一场迷离的梦中醒来,面庞上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了几条泪痕。
定定地拿着信,想叹几口气,又觉得这种后知后觉的情绪有些多余。
又过了许久,待终于平复好心情,林离长呼出一口气,将眼角的泪痕一一揩去,只突然觉得心中那份凝结了很久的冰块正在慢慢融化,直变成一道道暖流经由心脏流向全身。
温暖、放松。
她也突然发现一周的时间好像太长了。
想到这儿,林离忍不住将信封放到一旁,快步走到桌边,将包里的手机握到手里。
整个过程没有丝毫犹豫,但就在目光瞥到熟悉的“千斤顶”备注时,她的手指顿了顿,悬在屏幕上方,微微颤着不敢按下去。
方才拿手机时的冲劲,在这一刻就像是被戳了小孔的气球,一下子泄了出去。
打还是不打?
她不知道。
正在此时,手机像是不满意于她长时间的纠结,突兀地响了起来。
林离敏感的神经被这动静吓得一跳,手机抖了抖,差点从指间滑落。得亏她及时地接住了,要不然它铁定要和大地来一场贴面礼。
还不待她松一口气,因着手指一直离手机极近,这么一动作,刚巧滑向了接通。
片刻,只听得听筒里传来一声熟悉的轻笑:“接得这么快,你是不是也正巧准备打给我?”
林离怔了怔,面上有些许的尴尬,不过反应过来对面的人反正也看不到,当下故作淡定地答道:“没有。只是手机刚好放在旁边,顺手而已。”
“噢是这样。”顾听澜故意将声调拖得很长,显然并不相信。
林离此刻心情极好,不理会她故意的揶揄,将手机贴到耳边,转移话题道:“你打过来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不能打给你吗?”
林离被反问得一阵语塞。
顾听澜又是一笑:“我来确认一下,信收到了吗?”
“嗯收到了。”林离想了想,又补了句,“姑姑也把你之前交给她的那封信一并给我了。我刚看完。”
顾听澜略顿了顿,收了笑:“那看完感觉怎么样?”
闻声,林离故意没着急出声,直等到顾听澜紧张地又问了一遍,她才轻勾了勾嘴角答道:“感觉你的字挺丑的。”
顾听澜愣了愣,不久也跟着笑,似是松了口气:“是挺丑的。人不丑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