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清漓从木椅上起身,背对着温书砚,“大哥,漓儿分不清了。分不清身边这些人哪个是真心,哪个是假意。”
温书砚被心中痛意撕扯得近乎失去理智,是他错了,他没有资格强求漓儿还像幼时那般信任他,依赖她。
他明知温府对漓儿来说遍布危险,却还催眠自己只要时间长了一切都会变好。
终于,他沉痛道:“漓儿,是大哥错了。”
他抬眼看向红玉,示意她先退下。
红玉的视线在两人之间徘徊,无措道:“小姐?”
温清漓摆摆手,“将这膳食收下去热一热吧,都凉了。”
红玉离开后,温清漓又坐回木椅之上。
“大哥将红玉支开可是有话要说?”
温书砚从怀中掏出一个针囊,正是她白日里落在千鹤楼中的。
温清漓面色不变,实际上早在大哥刚踏入院门时,她便猜到了。温书砚的情绪全然写在脸上,当时看她的眼神较之平时完全不同。
她轻笑一声,“原来此物被大哥捡到了。”
温书砚深深地看向她,“今日你离开前,往这针囊看了一眼,我当时便发现了。”
温清漓心道原来如此,不愧是刑部侍郎。
温书砚继续道,“你放心,此物被我偷偷收起,除我以外其他人并未看见。”
温书砚将那针囊打开,里面的银针整齐排列,他轻声道:“漓儿,你身上到底还隐藏了多少秘密?我都不知,你何时学会了医术。”
温清漓眸光掠过那针囊,淡淡道:“在外流浪,总要有一技傍身,便是那时学会的。”
温书砚心中又是一痛,嘴角泛起苦笑,“此事本也没什么,你又何须隐瞒?”
温清漓笑了笑,“大哥,医术不仅能让我维持生计,还能让我防范小人,若是小人都知道我有这个本事,又怎么防范得住呢?”
温书砚倒是从未想过会是这个原因。
“大哥,我会医术之事,你会告诉父亲母亲吗?”
温书砚抬眼看他,喉间哑涩,“不会,我早说过,无论你要什么,我都会帮你。”
闻言,温清漓心中长舒一口气。若是被父亲母亲知道了,她日后在外开医馆怕是会十分麻烦。
“既然如此,大哥便将针囊还我吧。我用得久了,很是顺手,若是丢了还挺不舍的。多谢大哥帮我捡回来。”
见她伸手,温书砚直接将针囊放在她手上,举止有礼却克制疏离。
察觉到他态度的变化,温清漓心中冷笑。她本就不是幼时那个痴儿,现在只见识到她真面目的冰山一角而已便已经受不住了吗?
却见下一秒,温书砚抬眸直直地看向她,眸色坚毅,言辞恳切,“漓儿,我今日拿着这个针囊想了许久。”
“我在想,你为什么总是不肯信我,想你为什么要隐藏本性虚以待人,想你为什么身上隐藏了那么多的秘密。”
“但现在我明白了,我太过自以为是。我总自以为能够保护你,却忘记了你的处境,忘记了温府本身对你而言便是危险。”
“我口口声声的保护便是在你遇到危险时一概不知,也难怪你不肯信任我。”
“可是方才的谈话让我想通了,你说得对。时间的流逝我抓不住,刻舟求剑更是愚蠢至极。我应该做的是珍惜现在的每时每刻,了解现在的你。”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我的三妹妹。”
温清漓手下一顿,指尖嵌入针囊的布袋之中却一无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