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树生无可恋地坐在正厅。而汪连容,却是一脸平静,坐于廊檐下?的石阶上。陆佩显在院中,向汪树长?袖一揖,说道?:“大人请节哀,既然有人报了官,下?官也只能?,按大齐律令审理此案。”是陈若芙的侍女银儿到衙门报的案。汪树目光呆滞,看陆佩显的神色游移不定?。许久才说一句,“红颜祸水,害得我汪家,家破人亡。”“陆大人,一人做事一人当。这对奸夫□□是我杀的,她们害死了哥哥,我只是在为我哥哥报仇。”汪连容平静地道?出自己的杀人动机,无半点惧怕和悔意。“汪姑娘,原告还在衙门,你?只能?与本?官走一趟了。”汪树连受打击,行动也有些迟缓,许久才明?白过来,自己女儿要关押受审。“等等,不,你?不能?带走容儿,我就只剩下?这么一个孩子了,”“还请大人莫要为难本?官,如今人人都知道?汪大姑娘,连杀两人,下?官也只是秉公办理。”银儿今日从汪府逃走后,走一路,喊一路。就算汪树想为汪连容隐瞒,也是瞒不住了。汪连觉一死,汪树好似也没了主心骨,汪府也是一盘散沙。否则以往日汪树的阴狠,银儿哪还有命去官府报案,还敢一路叫喊。汪连容遭到了未婚夫的背叛,好似心死,带到衙门后,她便?全盘托出。昨晚,她的未婚夫秦少阳,主动到汪府,要与大舅哥汪连觉痛饮几杯。支走下?人后,在他就在酒中偷偷下?了毒。早上起来,汪连觉却死在他新收小妾的房中。这桩栽赃陷害本?天衣无缝,谁知,那秦少阳太过心急,傍晚就偷偷进?了陈若芙的院子来邀功,想与她欢好一场。他早就对陈若芙情根深种,答应汪连容的亲事,也是为了好接近陈若芙。这本?就是陈若芙蓄谋已?久的计划,对秦少阳也只是虚与委蛇,当场变脸声称与自己无关。这时,秦少阳才如梦初醒,自己陈若芙利用,做了她手上的那把刀。当即吵闹起来。被一路偷偷跟随的汪连容,听到了事情真相。知道?,自己哥哥并不是被他的小妾所害,真正的凶手是这对狗男女。想到自己一腔深情错付。汪连容一气?之下?,拿出厨房的长?刀,冲进?屋内,连杀毫无防备的两人。从府外回来的银儿正好看到这一幕,吓得撒腿就往衙门跑。汪连容讲述完后,刑房中的陆佩显却显得心情十分沉重。站在私人的立场,汪家落难对他大有益处,而他见汪连容与陆伊冉年纪相仿。因为放纵自己的心性,害了自己一生。“汪大姑娘,你?也因为别人的罪责,而赔进?去一生。”“可有后悔过?”汪连容一脸凝重,冷静下?来她才明?白,此次就连她爹都保不了她。按照大齐律令,故意杀人罪,是要终生流放到极寒的关外之地,一生都不能?返回。陆佩显不能?明?说的,陈家如何会?饶恕她,只怕就连汪树都不能?善了。她未婚夫家的人,听到消息后应该也很快会?找上门来。秦家不仅在青阳有头有脸,在尚京也算是名?门望族。秦少阳的家人也不会?罢休。自己的一双儿女,死的死,流放的流放。汪树在青阳作恶多端一辈子,欺压百姓,横征暴敛,却报应到自己一双儿女身上。如果兄妹俩能?换个家庭,或许结局就不一样。不容小觑的枕边风谢词安也是在第三日,元月初二这日清晨,才知道,汪府发?生的命案。是他青阳暗探飞鸽传书回来的消息。十分庆幸自己能娶到陆伊冉,心中?再?一次感谢当?今圣上,和御史台的文御史。当即让童飞给文御史送去了一坛珍藏的美酒。一向不喜多言的童飞,不由得?泛起阵阵疑惑。“侯爷,你是不是记错了,昨日该送的礼都送完了。”“文御史向来与你不和,动?辄在朝上就弹劾你,你确定要属下送他千金难买的竹叶青酒。”谢词安这几日心情好,也?没与他计较,催促道:“去办吧,告诉文御史,这是三年前五月,那份弹劾我的谢礼。”文御史酷爱美酒,但出身微寒,又家风清正。根本没有富裕的银钱去买珍贵的美酒。就因为他一张嘴,得?罪完了大齐的官员。当?年还是状元入仕的他,如今十?多年过去了,还只是一个四?品御史官。就连皇上都忌惮他的刚正不阿,一直没有擢升他。三年前五月,文御史数次弹劾谢词安,罔顾圣意礼法不与正妻同房。童飞听得?一愣,怔在原地。新岁有半月可以休沐,可谢词安也?不能掉以轻心。时刻关?注着丘河和城外军营的情况。从城外军营巡查完回?来后,路过康计的包子铺时,在路边驭停了马儿。陆伊冉最喜欢吃他家的菹菜包,这家的包子的口味和青阳菜极为相似。他记得?,陆伊冉怀循哥儿时,方嬷嬷她?们特意到这家来给她?买。这几日,开?门做生意的商户很少,所以到这家铺子来买包子的人有很多。想到陆伊冉,晚膳都没用就歇下了,谢词安特意下马排队为她?买包子。周围都是嬷嬷和丫头,只有他一个大男人,身穿劲装,排在队伍中?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回?到府上,陆伊冉还未起身。循哥儿在院中?玩耍,推着谢词安亲手制作的木轮车,把小狸放在上面满院跑。谢词安见他玩得?高兴,也?没喊他,径自进了陆伊冉的房间。这几晚,他还是睡在书房。陆伊冉严防死守,他也?无奈。“夫人起来了,看?为夫给你买了什么?”云喜和阿圆见他进来,随即退了出去。撩开?床帐,谢词安把油纸包凑近陆伊冉。陆伊冉被逼睁开?惺忪不清的双眼,鼻子微耸小声道:“是康计的菹菜包。”她?还没睡醒,谢词安也?不忍叫她?起身,直接拿出一个凑到她?嘴边,“夫人,鼻子真灵,快吃吧。”她?昨日和元昭公主,还有惟阳郡主几人,一起去了西郊草坪骑马,玩到天黑才回?的府。如今不住侯府,年初一,也?没了那么多应酬,不用走亲访友,就想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回?来时精疲力尽,晚膳都没用,沾床就睡。这下肚子的确有些饿了。那会拒绝送到嘴边的食物,坐起身子,接过包子就用起来。吃一口,停下问道:“循儿可有用膳?”谢词安一面用手抚了抚她?脸上的乱发?,背后给她?垫上引枕。一面说道:“问过了,嬷嬷说用了一碗肉粥,”她?又客气问道:“侯爷,可用过早膳?”谢词安心中?一暖,答道:“我在军营用过了。”美食在前,陆伊冉也?拒绝不了,“真好吃,就是这个味道,和我祖母生前做得?一样。”“这个菹菜要冬至前就腌制才好吃,我祖母手巧,做的这个菹菜炖鱼,我爹爹最爱吃了。”“所以他才能考中?进士。”谢词安很喜欢听她?说些小时候的家中?事,因为那些时光他从未有过,一脸不解问道:“吃鱼和考中?进士有何关?系。”“吃鱼的人聪慧呀,我小时候不爱吃嫌麻烦,现在想补,晚了。”谢词安见她?眼神灵动?,模样俏皮,一头缎子似的长发?。女儿家所有的美好模样,此刻她?都一一呈现在谢词安眼前。他心痒难忍,一时心中?骤起情愫,靠近她?,调侃道:“无妨的,为夫也?是进士及第。比岳父大人靠前许多,浑身是宝。所以你让为夫,晚上到你塌上来给你进补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