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病房里,陆川缓缓睁开了眼睛。一阵凉意掠过他的脸颊,嘴唇干得发疼,他下意识用舌头舔了舔开裂的唇瓣。
头脑像是蒙着一层浓雾,思绪在混沌中打转。周围安静得可怕,只能听见自己微弱的呼吸声。
陆川费力地转动僵硬的脖子,映入眼帘的是刺眼的白墙。洁白的床单铺得一丝不苟,医疗器械整齐地排列在床边。空气中飘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混合着某种说不清的药味。
远处,医疗设备的滴答声与屋外偶尔传来的轻柔低语,让陆川恍若置身于一个遥远的世界边缘。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陆川闭目沉思了片刻,喃喃自语道。
病号服宽松地套在身上,淡蓝色的布料衬得他脸色愈发苍白。陆川低头看去,胸前衣服上残留的暗褐色血渍,像干涸的玫瑰花瓣。他的手臂和脖颈上布满了细密的针头与电极片,蜿蜒的连接线如同蛛网般缠绕,将他与周围闪烁的仪器连为一体。不停闪烁的指示荧光,为这静谧的空间增添了几分科技的律动。
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翻涌。起初只是模糊的光影——刺目的无影灯、匆忙晃动的白大褂、金属器械冰冷的反光。渐渐地,画面开始聚焦。最后定格在一张美艳却冷漠的女人面孔上,她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自己,眼神像在打量一件实验品。
";医院。。。。。。";这个词汇终于浮出记忆的水面。陆川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干涩的喉咙里挤出这个词语。随着意识的清醒,不久前发生的事开始像退潮后的礁石,一块块显露出来。
刺目的白光直射在陆川脸上,他不得不将眼睛眯成一条细缝。模糊的视线中,几道穿着防护服的身影正围着他快速移动。冰凉的手术钳夹住他的手腕,金属束缚带";咔嗒";一声扣紧了他的四肢。某种凝胶状物质被涂抹在他的胸口,随即电极片牢牢贴了上来,陆川感到一种酥麻的感觉从皮肤深处蔓延开来,仿佛无数蚂蚁在他的皮肤上蠕动,奇痒难忍。他本能地想要伸手抓挠,却发现自己的手臂被牢牢固定住,根本无法动弹,只能无奈地任人摆布。
他试图开口喊叫,或者至少发出一些声音来表达自己的不适,但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发不出任何声响。
“还不行,他体内的原力浓度太低了,根本无法激活平衡仓的核心模块。”一个纤细而急切的声音在陆川的耳边响起,带着几分焦虑和无奈,声音的主人似乎是一名年轻的女性。
“该死!我已经给他注射了一支高纯度原液了!”另一个女人的声音气急败坏地吼道,语气中夹杂着愤怒和不解。“为什么他会需要这么多原液?他甚至还不是尖兵战士!准备再给他注射第二支,剂量提高到标准值的120%!”
紧接着,陆川便感到手臂传来一阵刺痛,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凉意,从手臂开始逐渐向全身蔓延。这股凉意让他的精神为之一振,意识又清醒了几分。
他再次睁开眼睛,发现周围围绕着几个戴着口罩和防护面罩的身影,他们正全神贯注地操作着身旁庞大的仪器。仪器的屏幕上闪烁着复杂的数据流,原本闪烁不定的红色警告灯,此刻已经稳定地变成了绿色,似乎在宣告着某种关键进程的成功。
“能量波动趋于稳定,原力浓度正在上升……85%……90%……95%……”一名技术人员盯着屏幕,低声汇报着数据,语气中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很好,继续监测他的生命体征,尤其是神经反应和原力波动。”那名气急败坏的女人此刻冷静了下来,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既然他能够承受第二支原液的负荷,准备二次启动平衡仓。”
“病人状态稳定,准备进入下一阶段。”一个声音再次响起,冰冷而果断。
“病人出现意识恢复迹象!”一名技术人员敏锐地捕捉到了陆川的细微动作,低声提醒道。
“别管他,优先完成平衡仓的调试。”女人冷静而威严的声音迅速回应,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将原力模拟平衡度提升至二级,重新校准束带和平衡器的压力参数,确保在他治疗过程中不会发生位移或失控。”
“明白,正在进行参数调整。”另一名技术人员迅速在控制面板上输入指令,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逐渐趋于稳定。
“其他人,准备撤离!”随着这句话的落下,周围的人影开始有条不紊地陆续撤离现场。
脚步声、设备移动声以及低声的交流声逐渐远去,实验区内只剩下几名核心操作人员仍在忙碌。
陆川的意识逐渐清晰,但身体的感知却让他陷入了更深的痛苦。原本的酥麻感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从骨髓深处涌出的灼热感。他的胸腔仿佛被无形的火焰炙烤,剧烈的疼痛如浪潮般一波接一波地袭来,几乎让他窒息。
“快,把他推进平衡仓!剩余人员立即撤离!”那道冷静的声音此刻也带上了一丝紧迫,语气中透露出不容迟疑的命令感。
“是!”几名技术人员迅速行动,推动陆川所在的医疗床向平衡仓移动。金属轮轴与地面摩擦发出低沉的滚动声,伴随着陆川撕心裂肺的惨叫,整个房间仿佛被一种压抑的紧张氛围笼罩。
“啊——!”剧痛如火山般爆发,陆川的精神防线在瞬间崩溃。他的身体因剧烈的疼痛而痉挛,双手死死攥住床沿,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然而,束带和平衡器将他牢牢固定在床上,任凭他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分毫。
惨叫声逐渐演变成低沉的哀嚎,陆川的喉咙仿佛被火焰灼烧,声音沙哑而破碎。他的意识在剧痛中逐渐模糊,视野被一片刺目的白光吞噬,耳边的声音也变得遥远而虚幻。身体上的痛苦如同狂暴的猛兽,肆意撕扯着他的每一根神经,将他的理智彻底吞噬。
最终,在无尽的煎熬中,陆川的意识彻底沉入黑暗,身体无力地瘫软在医疗床上,只剩下仪器发出的规律嗡鸣声在实验区内回荡。
记忆如潮水般涌回,陆川轻轻合上双眼,让飘忽不定的意识逐渐沉淀。那些破碎的画面在他的脑海中重新拼凑,从刺眼的白光到冰冷的器械,从模糊的人影到那个冷漠注视着他的女人……一切仿佛是一场漫长的噩梦,却又真实得令人心悸。
他缓缓睁开眼睛,目光落在病房的天花板上,思绪逐渐清晰。
在不知过去多久的沉寂后,陆川重新感受到了自己对身体的掌控。原本那持续灼烧、让他痛苦万分的伤势,此刻竟奇迹般地缓解了大半。他费力地抬起头,用手扯开胸前的衣襟,只见他的身体此时已经被白色的绷带包裹得严严实实,只有胸前渗出一片暗红的血渍,诉说着他所经历的磨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