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当时有人在场,而朱瞻基知晓,他或许还能保持镇定。
毕竟皇子皇孙之间互相提防、安插耳目是常事。
但问题是,这个内线能准确探知他与朱高煦的密谈内容,这实在可怕。
如此一来,今后他与朱高煦商议事情时,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同时,他对朱瞻基话中的意味也陷入沉思。
祖父与宁王的事并非秘密,众人皆知。
祖父不仅未兑现承诺,还将宁王原封地赐予朵颜三卫。
答应宁王自行选择封地,却从未兑现,苏州不行,钱塘不成,每次宁王想要的,都找借口推脱,最终仅封南昌,并限定王府规模,连扩建都不允许!
这位二哥的行事风格与祖父何其相似?
加之这次被贬为难民的经历,更让他看清了朱高煦的真实面目。
这位二哥并非共患难共富贵之人。
自己两次被贬,原因皆因朱高煦要求通融建文余孽之事。
结果两次出事,这位二哥也只是略作求情,随即不再理会。
他几乎可以预见,若有一天这位二哥登基,自己的下场恐怕不会比宁王好多少。
或许终其一生被幽禁,才是最终归宿。
朱瞻基见朱高燧脸上神情复杂,不禁莞尔。
他提及此事的目的,自然是想吓唬这位三叔,顺便离间他与二叔的关系。
这位三叔胆小如鼠,只会打小报告,但与二叔回合起来却能互补短处。
一个是敢说,一个是敢做。
往日没少给父亲添麻烦,经常跑去祖父那儿挑拨是非。
朱瞻基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若能因此恶化三叔与二叔的关系,倒也无妨。
永乐十年十一月,祖父曾命马保与王景弘等人率领两万七千余众,前往满剌加、爪哇、占城及苏门答腊等地。
如今船队自去年启航,按理说归期将至。
朱瞻基提及此事后,朱高燧尚在思索宁王之事,一时难以理清思绪。
“三叔可知马保其人?”
朱瞻基语气温和,却令朱高燧心头一颤。
“自然记得。”
朱高燧答得干脆,“不知大侄子提起马保,所为何事?”
朱瞻基笑意盈盈:“祖父曾言,马保此行肩负重任,此次航海归来,接下来的事宜,我已向祖父*,欲亲自操持。”
朱高燧眉心微蹙:“大侄子之意,莫非……”
话未尽,朱瞻基已然接道:“我想请三叔回忆一下海外诸地。
三叔不妨随马保一行,亲身感受一番,也好拓宽眼界。”
“大明之外的世界?”
朱高燧沉吟片刻,目*杂,“这岂非强人所难?”
朱瞻基耐心解释:“三叔若愿,亦是一次难得的经历。
许多地方虽偏远,却也有其独特的价值。”
朱高燧暗自摇头,心中虽感无奈,却也明白朱瞻基此番安排绝非随意。
只是他对此兴趣缺缺,总觉得远涉重洋并无太大意义。
尤其想到郑和数次远航途中遭遇种种危机,更觉此事颇多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