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似乎就又会变回曾经。
徐知竞敛下所有未脱口的字句,踌躇着等指针转向新的整点。
他去取了条薄毯,轻絮地替夏理盖上,过后仍旧坐回原处,出神地盯着夏理的睡颜。
遮阳伞盖住了大半月光,夏理的左手悬在椅边,揽住一掌心的月华。
纤细修长的五指曲出自然的弧度,空荡荡不作任何装饰,只有徐知竞还一厢情愿地戴着十九岁时订下的对戒。
他握着戒指转过半圈,将其从指间取下。
青蓝的帕拉伊巴映着青蓝的池水,徘徊停留在夏理手边,被徐知竞颤抖的手紧握着,到底也没能再一次推向夏理的指根。
徐知竞实在胆怯。
既害怕重蹈覆辙,更害怕将夏理吵醒。
夏理能够睡着真是太好了,不用吃药就能入睡真是太好了。
徐知竞明白曾经的不珍惜。
是他让夏理度过了一个又一个连药物都不足以安抚的夜晚。
徐知竞在今夜之前的沉痛与遗憾,今夜到来后的忐忑与不安,一切仿佛都随夏理的呼吸变得淡然。
他所假想的,所担忧的都没能左右如今的夏理。
夏理真正长大了,甚至成为了比徐知竞所有梦境中更为温柔成熟的大人。
关于过去的回忆在这一秒彻底逾期,留下徐知竞一个人漫无目的地绕着往事盘桓。
徐知竞很突然地掉起眼泪。
他迟钝地意识到,夏理对他的平和并非余情未了,而是爱与恨早已湮灭在了流逝的时间里。
第90章
夏理被一阵晚风惊醒,迷迷蒙蒙出了会儿神,这才回忆起自己身处何地。
他看了看身上的薄毯,继而缓慢地将视线移向了不远处的徐知竞。
月色将那张脸刻画得愈加英俊锐利,夏理却意外地没能感知到任何触动。
平静的心跳摒弃了憎恶,更没有过往那段漫长而青涩的悸动。
夏理就像看待任何一个陌生人那样静静地审视着徐知竞,后知后觉意识到,这大抵就是彻底释怀后的感受。
他没有叫醒对方,兀自回到房间。
这天的日记似乎没有值得记叙的内容。
夏理犹豫片刻,在平直的划线上方写下了三个字。
[徐知竞。]
好陌生的笔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