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吧台边干吞,才到一半便觉得没了胃口。
天色半沉,不明不暗。
气象预报说晚上有雨,夏理往庭院看出去,果然不见晴天渐染的余辉。
原本今晚徐知竞回家,夏理猜想对方大概会替他想好要怎样消磨这一整夜的时间。
可现在对方爽约,十数个小时就这样变得空闲起来。
夏理只能一圈圈往各个房间打转,在药物的控制下依旧莫名其妙滋生焦虑。
他绕过几圈觉得累,跌进沙发出神地盯着窗外。
播报中的阵雨如期而至,将池水打乱,沿着泳池边缘飞快往外爬。
昏黄天光将其映得仿佛生锈,晃眼一看还以为有血水浸透了砖石。
夏理害怕,身体却一动不动钉死在原处,眼看着雨水与池水相融,一刻不止地朝屋檐下靠近。
医生说情绪会左右行动力,但正确地服药则能让一切都维持在正常的水平。
可是夏理动不了。
哪怕大脑产生的恐惧已然无以复加,躯壳却依然如同剥离了灵魂一般,沉沉提不起来。
屋外好像有人敲门,细听又是雨声。
夏理起初从喉咙里发出细弱的呜咽,渐渐变成间断的嘶叫,最后终于发出一声难以复现的短促气音,垂死般从身体某处挤了出来。
他晃晃悠悠起身,一时找不回平衡,再度跌进沙发,仿佛被困死在了这张小小的坐垫上。
——都怪徐知竞食言。
徐知竞把夏理的生活搅得一团乱。让他的喜欢杂糅憎恨,怀恋织入厌恶,爱得不纯粹,恨更算不上彻骨。
都是因为徐知竞夏理才会痛苦。
可如果离开对方,夏理亦无法确定自己能否接受寻常的人生。
——都怪我的虚荣心。
夏理的心绪复杂难解,又或者说,他早已没办法分清什么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
身体被困在这间客厅,灵魂被囿于这副躯壳。
混沌的思维不足以支撑他解开谜题,夏理焦躁得在原地团团转,想要责备都不确定该归咎于谁。
他强迫自己选择一件事去执行,至少要脱离眼下的状态。
嘈杂失序的雨声让他想起与之相悖的光芒咏叹。
夏理太需要被解救了,哪怕是回顾他人得到的爱都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