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恩连忙关上门,瘫软在地上。
傅轻轻还在跑。身高一米七九的模特,从来没有跑过那么快,从来没有跑得那么没有形象。摔倒了,爬起来。鞋跟断了,赤着脚跑。红嫁衣在她的身后飘舞起来,像一片嫣红的霞。
傅轻轻终于跑回自己的车子旁,向后面警惕地看了几眼,哆哆嗦嗦地开了门。
迅速关门,坐进驾驶室才得以喘气。
习惯性地取出化妆镜整理妆容。打开,披散零乱的头发,身后是嫣媚的红。大惊失色。回头。红色,铺天盖地地罩下来,短促的尖叫,连挣扎都没有来及。
22
乔恩仍旧是睡去了。筋疲力尽的时候,只要一碰到枕头,人就会睡死过去。
有的人,梦里生,有的人,梦里死。
死亡和梦本来就没有什么界限。
翠翠在绣着她的红嫁衣,赤着脚坐在床边上。
他在窗外看见那双脚,小巧的,漂漂亮亮的,被压在双腿下面。嫁衣从床上一直垂到地上,水流一般光滑没有褶皱。
翠翠想把一生的幸福都绣进去,每一针每一线都很用心。翠翠的针线活在村子里数一数二的,她做的东西,方圆百里外的人家都到这里买。可惜,自从墨家派人送了聘礼和衣服料子来之后,翠翠就不再卖手工绣品了。
墨三少爷是个有心人,前些年在村南的钟馗庙里见过翠翠一次,从此一病不起,寝食难安,非要把这个女孩子娶到家里来。媒人请了几十个,来来去去门槛都踏破了。翠翠娘愣是不答应,一口咬定说,就是钟馗庙荒废了也不嫁女儿。为此不少被人骂。黑寡妇只当耳边风。
寡妇有了情人都不怕被人骂,这些算什么。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庙,果真还是废掉了。
女儿,终究还是嫁出去了。
整箱整箱的彩礼,屋里院里都搁不下。翠翠咬着嘴唇看着那些彩礼,不等黑寡妇发话,就让下人们统统抬回去,只留下一块鲜红的布料子,一团红丝线,线上插着针。
黑寡妇脸沉下来,张罗道:&ldo;你们回去复命,说我叫她收拾收拾,过两天就可以来接了。&rdo;
&ldo;我要绣完嫁衣再走。&rdo;翠翠站在房门口,冷冷地说。
女孩子啊,一辈子就嫁那么一次,当然要尽心尽力地做件衣服。墨家由着翠翠去。翠翠也不说话,也不道谢,一个劲儿把自己闷在房间里绣衣服,微微抿紧的唇角,眼睛里的狠劲似乎要把一辈子的幸福都绣进去。
做了那么多年的衣服,从来没有这么用心。
张二混子隔窗看见她时,手里的嫁衣已经基本成形。
上好的料子,配套的丝线,细致的针脚,如天衣,看不出缝合的印迹。翠翠似乎并不开心,一边绣,一边哼着歌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