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生依然没理他,等龙相出门离去了,他深深地俯下身,把脸埋到了丫丫身边的棉被上。
他没想睡,可是再睁开眼睛抬起头时,他发现看护妇不知何时进来了,正站在丫丫身边,对着灯光检查一支体温计。丫丫醒了,大睁着眼睛看那看护妇手中的体温计。看护妇很和蔼地低头告诉她&ldo;体温正常&rdo;,她便唯唯诺诺地在枕头上答应一声。
及至看护妇也离去之后,丫丫扭头转向了露生,小声唤道:&ldo;大哥哥。&rdo;
她声音小,露生像怕吓着她似的,声音也很小,&ldo;现在感觉怎么样了?&rdo;
丫丫摇了摇头,嘴唇惨白,&ldo;我没事儿,睡一觉就好了。&rdo;
&ldo;你怀了孩子,自己不知道?&rdo;
&ldo;我知道。&rdo;
&ldo;知道你怎么不说?&rdo;
丫丫沉默了一会儿,最后答道:&ldo;我也不能肯定,就没有说。&rdo;
&ldo;自己不懂,不会问别人吗?不会到医院里问医生吗?&rdo;
丫丫转动了下滞涩的眼珠,很茫然地望着天花板,&ldo;我没人可问,也不认识到医院的路,也怕他回家找不到我,又要闹脾气……我想如果真是怀了孩子,到时候生下来就是了。&rdo;
露生抬手用力搓了搓脸,不假思索地说道:&ldo;丫丫,咱们走吧。我知道你现在虚弱,你忍一忍,我背着你。我没有龙相的本事,将军大帅这辈子怕是当不上了,但我想养家糊口的能力,我总还有。&rdo;
丫丫听了这话,没言语,只从眼角淌下两颗很大的眼泪珠子。眼看露生弯腰捡起一只鞋要给自己穿上,她慌忙从被窝中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ldo;大哥哥!&rdo;
然后她泪眼婆娑地摇了摇头,&ldo;不行了,我已经嫁给了他,我们……晚了。&rdo;
露生一听这话,登时急了,急得几乎也想哭,&ldo;晚什么晚!你才多大?怎么就晚了?我不信你是舍不得那个畜生。你要是以为你结了婚,一生一世便只能受他欺侮,那更是大错特错!&rdo;
说到这里,他起身一掀被子,不由分说地就要给丫丫穿鞋。丫丫拼命地把脚往后缩,正是急乱之时,房门一开,龙相走了进来。
龙相站在门口,见露生一手抓着丫丫的脚踝,一手拎着丫丫的鞋子,人便愣了愣,随即换了一副狰狞面目,他抬手指着露生问道:&ldo;你干什么?&rdo;
露生看着他那张花红柳绿的鬼脸子,感觉他这副嘴脸简直丑陋到令人不能直视,&ldo;你既然不把丫丫当个人来对待,那我就把她带走,你另找新奴隶去吧。&rdo;
龙相转向了丫丫,&ldo;你要跟着露生走了?&rdo;
丫丫立刻答道:&ldo;没有,你别生气,我哪儿也不去。&rdo;
龙相拖着长声问道:&ldo;那你哭什么呀?&rdo;
露生听了他这阴阳怪气的腔调,真想立刻再狠揍他一顿。可是丫丫硬从他手中抽回了腿,又低低地催促道:&ldo;大哥哥,你也回去休息吧,我在这医院里住两天就好了。&rdo;
露生扭头望向丫丫,知道丫丫这是真不肯跟自己走了。她向上拉扯着棉被,把一张脸藏在了棉被里。于是露生就盯着棉被上方露出的一点凌乱刘海,呆呆地出了几分钟的神。
再次清醒之后,他弯腰把丫丫的鞋子整齐摆好,然后迈步走向了房门。龙相堵在门口,横眉怒目地问他:&ldo;哎?哪儿去?&rdo;
露生冷着一张脸,居高临下地面对着他,脸冷,声音也冷,&ldo;你我二人的情谊,到今日为止。记住,你活着,我永不见你;你死了,我给你收尸。&rdo;
说完这话,他抬手一把搡开了龙相,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