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哈杜尔想起之前那两个人逃难似的夹着大包小包出走,怀疑地问:“夏尔马说你们是一块儿走的,她们怎么先回来了?”
施念似乎可以猜到原因,但仅仅是猜测不能与人说。她笑了笑,往自己房间走。
开了门,一股阴湿的霉味扑面而来,是木头在水里泡了很久怎么都晒不干的味道。
“辛格说前几天这里一直在下雨。你们去的地方怎么样?”
“路上天气还好。”施念推开窗,陡然进来的风把纸灯笼吹得摇摇晃晃。她站在窗口,看到吉普车停在辛格的酸奶铺子前。
“酸奶早就卖完了。”巴哈杜尔有些得意的说。
施念抿嘴笑,不说话。
“姐,晚上想吃什么,我让夏尔马给你做。”
离开加德满都这么多天,如果说有什么吃的能让施念回味,辛格家的莱昔当属第一,也是唯一。她看见凉壬两手空空从酸奶铺子出来,摇头说:“不吃了,我想睡会儿。”
“这雨后的太阳最暖和,晒得人发困。你休息吧,我下去了。”巴哈杜尔把背包放在桌子上,转身走去门口,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说:“对了,姐。有件事刚才忘跟你说了。旁边住的两个姑娘走了,临走前那个叫许慧的女孩儿把你留在登记表上的电话抄走了。还让我把她的电话号码交给你。”
偶然遇见的人,就像旅途中看到的风景,即使美好,但带不走的也只能叫过客。施念拒绝道:“放你那儿吧。”
凉壬回来时,天已经黑了。施念早就习惯了加德满都到晚上不供电的情况,听到他的脚步声才注意到对面窗户洒出的灯光。她走到床头,扳了一下墙壁上挂着白灰的闭火,咔哒一声后好像能听见电流的声音,顺着墙壁的电线一路走,直到点亮她头顶的灯泡。
瞬间的明亮让施念不适应的觑了下眼睛,恍惚间听到身后响起敲门声。不等她张口,外面的人说:“是我,凉壬。”
如此严肃又刻板的自我介绍,不禁让施念想到英国电影里的老绅士,忍不住笑了。她走过去开门,笑着的眼睛还故意挑剔的打量着眼前的人,说:“怎么不先洗个澡,换件衣服?”
“巴哈杜尔徒步的时候拍了些照片,让你下去一起看看。”
“他怎么不自己来找我?”
“懒!”凉壬简短评说,眼睛却一直盯着施念,仿佛是在跟她较量,明知道这是借口,她也会相信自己,并且跟随。
“好。”
关上门,施念走在他前面。
凉壬曾经接受过残酷的实战训练,自那之后他走路都非常小心。因为训练时他们被教训最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的后背——人最脆弱的防线。出任务时他们都是通过相互依靠来保护彼此。即便是现在,凉壬也在无时无刻实践着这条守则。
他悄无声息又无比紧密的跟在施念背后,下了一层。在二楼的楼梯口,施念打算继续向下走,突然有人从后面拉住她的手,说:“别走了。”
她怔住了,时间有多长,她不确定,也许是一秒,也许是十秒,也许要再久些……
“他在我房间。”凉壬跟她说话时并没松开她的手。
“这样进去?”施念举起被凉壬牵着的手问。
“如果你想的话。”
施念挣开说:“我从不做自作多情的事。”
凉壬还没来得及说话,走廊尽头的门就开了,巴哈杜尔伸着脑袋说:“让你们过来帮我选照片,你们怎么还站在那儿。”
施念侧身看着凉壬,好像是在问他怎么回事?
凉壬捻了捻指尖的余温,把手放进口袋里,说:“他想选一张,洗出来送给辛格。”
施念转身上楼,凉壬再次拉住她,低声说:“帮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