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丰八年正月,紫禁城养心殿的熏炉驱不散深冬寒气。肃顺盯着案头的《算学正心局月报》,朱笔圈出「楚勇算学营误炸率激增37%」的条目,八字胡随指尖敲击节奏颤动。「左宗棠一走,楚勇就露了原形。」咸丰帝将茶盏搁在「正」字纹算具上,盖碗与瓷盘相击,惊飞檐下冰棱。
「回陛下,」肃顺展开湘军密报,「桂祥接手楚勇算学营后,匠人私毁『正心算珠』,新铸炮管炸膛三回。」他故意将「私毁」二字咬得极重,目光扫过咸丰案头的「算学正心钟」——那是用衢州匠人骸骨熔铸的礼器,钟体「正」字火印在烛火下泛着暗红。
与此同时,衢州楚勇大营的地窖里,老周用唾沫沾湿算筹,借着缝隙漏下的月光校准刻度。「桂祥那鎏金算具秤,」他将半枚「抗磁算珠」按进炮管接缝,「量得出铁砂分量,量不出膛线弧度。」旁边堆着被搜缴的「无纹算筹」,筹身刀痕未愈,却已刻上新的潮汛符号。
卯时三刻,养心殿暖阁。咸丰拨弄着「正心算珠」,珠体「皇恩」刻纹间填塞的硫磺粉末簌簌掉落:「朕让桂祥去,是要他学湘军的算学,不是学炸膛!」肃顺早知会如此,从袖中抽出淮军密档:「李鸿章用洋人钟表零件改算尺齿轮,精度比楚勇高两成。」他刻意忽略「洋人」二字的刺目,观察咸丰指尖在「正」字刻纹上的摩挲频率。
辰时,衢州算学营的蒸汽锤突然哑火。桂祥用鎏金算具秤砸向匠人:「不是说『正心算珠』能抗潮?」算具秤在炮架上磕出凹痕,露出底下未磨净的「雷五」旧刻——那是左宗棠时代的校准标记。老匠人盯着断裂的齿轮,想起去年此刻,左大帅正用斑竹算尺丈量闽江潮水,而如今算学营的铜炉里,正熔着匠人私藏的「无纹算珠」。
「陛下请看,」肃顺展开上海发来的快马急报,「淮军新制『差分算尺2。0』,能算蒸汽船吃水深度。」咸丰盯着图中齿轮咬合的精密结构,忽然想起热河行宫的西洋座钟——那是巴夏礼进贡的,走时精准却总让他睡过卯时朝会。「洋人算具再好,」他敲了敲「正心钟」,「也得刻上我大清的『正』字。」
巳时三刻,楚勇算学营的废料堆里,学徒阿福捡起半块算筹。筹身「皇恩」刻纹下,山水暗码在雪水浸泡后显形,正是《海国图志》里的潮汐算法。他想起老周临终前的话:「算筹刻什么纹不重要,能算准潮水的才是好筹。」将碎筹塞进袖口时,触到前日私藏的齿轮零件——那是从桂祥鎏金算具秤上偷拆的。
未时,肃顺的轿帘在风雪中掀开一角。他望着街面冻毙的流民怀里露出的算筹残片,筹身「太」字暗纹让他想起三年前的太平军之乱。「大人,」幕僚递来密折,「曾国藩在安庆熔了『正心算珠』铸炮,说是『朝廷刻纹挡不住捻军火攻』。」肃顺冷笑,从袖中摸出鄂尔泰的《算学正宗》残页——内页夹着的湘军算尺拓片,刻度间赫然是「雷五」旧码。
申时,养心殿传来清脆的钟响。咸丰望着殿外飘雪,「正心钟」的浑浊音色里混着算珠碰撞声。肃顺趁机呈上《算学改制条陈》:「请陛下准湘军、淮军自刻算筹,但需在尾端加『正』字微印,算理仍归朝廷。」他知道,当楚勇炸膛、淮军走私、湘军抗命同时发生时,唯有让汉臣内耗,才是朝廷的「正心」之道。
亥时,安庆内军械所的蒸汽锤重新轰鸣。曾国藩捏着新铸算筹,尾端「正」字微印浅得几乎看不见。匠人递来密报:「肃中堂的人在码头查扣了三十箱钟表零件。」他望着算筹上未完全磨去的「雪竹」暗纹,忽然想起肃顺在养心殿说的「算理归朝廷,算具归汉臣」——这哪里是让步,分明是要将汉臣算具,都刻上朝廷的「正」字烙印。
五更天,衢州算学营的窑炉再次亮起。阿福将偷拆的齿轮嵌入算筹,筹身「皇恩」刻纹与「正」字微印间,新刻的潮汐曲线若隐若现。远处传来「正心钟」的报时声,在闽江潮水里碎成齑粉,恰似朝廷想刻进算筹的威严,终究抵不过匠人刻刀下的真实算理。肃顺在军机处呵着冻僵的手,忽然听见南方传来的消息:淮军的蒸汽船已能逆江而上,船头刻着的「正」字火印,被浪花蚀得只剩半道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