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片绚烂的极光从门口的雪地里映进来,白se光洁的地面宛如一潭流光溢彩的奇异湖水。一颗彗星拖着长尾巴从瑰丽的光谱中掠过,拖着长长的尾巴。
据说,一个人消失就有一颗流星坠落。
陆沉明沉入水潭,潜水电筒的光柱在漆黑的水底惊动了几尾小鱼。深不见底的海水像一只不怀好意的眼睛。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听起来像是江涛求救的声音,陆沉明连忙静下来,凝神细听。
哗啦——毫无预兆地,一股巨大的吸力从水底倾巢而出,牢牢攫住陆沉明,顷刻间,他就像一件甩干阶段的破衣服,在疯狂旋转的涡轮洗衣机里晕头转向,五脏六腑全部挤到了一起。
娘子军们都急切地趴在潜水口,也就确定无疑地看到一股激流呈螺旋状从水底喷涌而出。
陆沉明晕了过去。
***
陆沉明梦见自己躺在天堂的云朵里,长着天使翅膀的兔女郎替他拿来冰镇的喜力,背景音乐放着蓝调的《今天是个好ri子》。
兔女郎一个失手,啤酒灌了陆沉明一嗓子,呛得他差点背过去气去,跟着醒了过来。
一瞬间他有点懵,发现自己仍旧飘在水里,水温却不冷不热37度恒温,冰冷刺骨的南极海水、中山科考站就像一个荒诞不羁的梦境。
“是你?!”水面上氤氲的水汽中,一个惊喜的声音伴着一条胖胳膊伸过来,把半虚脱的陆沉明拉上岸。
晕了几秒钟,陆沉明才看清眼前的场景,不知道如何安排惊讶的先后顺序:天上下着雪,雪地里有一个雾蒙蒙的温泉池——他刚钻出来的那个,眼前坐着同样穿着潜水服的江涛,周围数不清的巨大水晶柱参天而立,顺着柱子仰脖子一直往上看,才发现这竟然是一些通身晶莹剔透的粗壮树木,金se的植物脉络在水晶表皮下缓缓运送养分。
江涛还活着,陆沉明到底松了口气。便有心情指着那些水晶巨柱,隐隐有种诺贝尔奖的皇冠就要戴在自己脑袋上的窒息般的兴奋劲:“这是,这是——”
天啊,南极圈内居然有这种超出想象的东西,复活节岛上的石像和这相比简直就是一堆橡皮泥!他和江涛会成为南极科考界的诺森和克里克!
但陆沉明天xing稳重,深呼吸几次后,把狂喜稳稳压在心里,问江涛:“那是什么?”
江涛叹了一声:“比起那个,咱们不如研究一下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哪里?”陆沉明下意识地问。
江涛摊开胖胖的手掌:“我也不知道,问题是,这里绝对不是南极。”
“你怎么知道?”陆沉明还在洗衣机后遗症中,头直发晕。
江涛哭丧着脸,指指天上。
天上下着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然而天se是白的。
南极此时应该笼罩在黑暗的极夜期,按照惯例,ri子还没捱过一半。
陆沉明失神地望着天,满肚子搜刮气象知识,但哪怕一次xing掏出他所有的想象力来,他也不敢相信自己被环南极洋流直接甩出南极圈了,按照海上天气预报,环南极洋流在一个礼拜之内都安静得像条冬眠的蛇。
到底……发生了什么?
似乎嫌打击不够似的,江涛又指指温泉池:“你下去试试。”
“什么?”陆沉明不明所以。
“我跳下去试过,”江涛站起来比了比,“这池子最深的地方刚刚没过我头顶。”
“不可能,那我怎么来的,”陆沉明道,“这肯定是个活水湖。”
“是活水湖没错,但只有五个手腕粗的泉眼,就算你天赋异禀可以从那屁大点的洞眼里钻过来,哥们我呢?”江涛使劲拍拍胸脯,肚子上层层叠叠的肥肉跟着绝望地颤了颤。
“几位先到了呀,也不知会小女子一声,好带几壶酒来给几位接风。”雏莺般婉转娇媚的声音蓦地响起,女子说完咯咯笑了两声,但那笑声却比这冰天雪地还冷。
陆沉明二人都吃了一惊,彼此对视一眼:难道有人知道他们来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