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秉忠?”方子瑜想了想说:“就是元朝的一个奇僧,助忽必烈登上帝位之人?”
“正是。”
“若将道衍比喻刘秉忠,拿朱棣比喻忽必烈,皇上能不生气吗?”方子瑜才觉此法子好。
两人促膝长谈,至夜,蓝世仙说:“子瑜兄,我问你件事?”
方子瑜说:“请讲。”
蓝世仙说:“小嬏身世可怜,无父无母,我见你犹怜她,你可愿意照顾她?”
方子瑜脸一阵热一阵冷:“这个,我……”
蓝世仙说:“子瑜兄是嫌弃小嬏家业背景,还是人物相貌?”
方子瑜说:“都不是,我只怕小嬏常年漂泊在外,不喜高堂生活,主要是……哎,我方子瑜何德何能能娶先生的妹妹为妻。”
蓝世仙说:“我一介布衣,小嬏又是少不更事,若得子瑜兄的照顾,我一辈子也要感谢你。”说着已奉拳到额头。
方子瑜连忙将他双手拿下,诚恳说:“先生不必如此,我方子瑜一定答应照顾小嬏便是。”
第二日,朱允炆召集重臣决议削藩一事,便在谨身殿内密见。
大臣卓敬谏言:“燕王素有智虑,又有雄才,有高祖遗风,目今盘踞北平,地势险要,兵强马壮,燕王府原是元大都,墙高院深,不可小觑;皇上应果断将燕王迁徙至南昌,这一迁徙,万一他要作乱,朝廷可以极易控制他,此叫防患于未然。”
朱允炆微微点头,这似乎附合他的德治,又可加以采用。可齐泰马上就站出来了,直言:“皇上,这万万不可,以燕王的精明,这点小把戏,他还看不出吗,迁徙谕旨一到,燕王会坐以待毙吗,这不是逼他反吗?”
第120章釜底抽薪
一时众臣交头接耳,也似乎觉得此法不可。又有大臣董伦、杨砥谏言:“皇上,微臣以为,应睦亲藩王。帝尧之德始于亲九族。今宜敦睦诸藩,无剪枝叶。”
这种想法是朱允炆曾经的想法,当初太|祖在世时,以儿子们就藩护国,朱允炆就忧虑:“外敌入侵,藩王叔叔可挡,若藩王有异心呢?”朱元璋一时陷入沉思,又反问他。朱允炆才说:“藩王若有异心,应以德怀之,以礼治之;若不改,则削其封地;再不改,则举兵伐之。”可是如今远不是“睦亲”这么简单。
众臣见朱允炆一脸不待见之色,自然知道不可取。朱允炆一直想要一个德治又兼削藩的好法子,可是一直没有等到。朱允炆见方子瑜英立于前,便试探问:“子瑜是大儒之子,可有好法子,既不大费周章,以德治之,又可叫诸藩相安无事?”
方子瑜说:“皇上,微臣虽没有良策,却有一事禀告皇上。”
朱允炆问:“何事?”
方子瑜说:“微臣近闻燕王请了一个军师,本在云别山修道,法号道衍,师从奇道席应真,此人擅阴阳之术,阴谋诡计,权谋机断,无所不通,素有刘秉忠之称。燕王素有大志,岂不知为何请一‘刘秉忠’为何意。”这“刘秉忠”一说出来,朱允炆就明白了,方子瑜是拿道衍比喻刘秉忠,拿朱棣比喻忽必烈,他哪里不置气,以拳捶了一下桌子。
方孝孺立即说:“这道衍鄙臣在淮河边上见过,确实不同凡人。曾有相士说他是病虎,出世则伤人,不可不防。”
朱允炆被两人的话说得气愤,立志要削藩,切齿问:“藩自然要削,该如何削?”众人见朱允炆百八十度的转变,顿觉方子瑜的激将法深谋远虑,对他刮目相看。这下,只需畅所欲言如何削得痛快了。
齐泰早已准备了似的,正言说:“擒贼先擒王,诸藩之中燕王势力最强,年龄最长,威胁最大,理应从他入手;燕王一除,其他藩王自然束手就范。”
黄子澄却有不同意见:“皇上,臣下以为,藩王要削,但不应先削燕王。燕王心机重,城府深,从不显山露水,要找到削他的理由实在不易;其二,燕王藩守北平近二十载,根深蒂固,与蒙古作战屡战屡胜,经验丰富,如今又与蒙古取得相应的和睦,倘若削之,恐胜不了,朝廷的颜面将如何搁置,倘其他藩王趁机作乱,天下可危矣!俗话说,柿子拿软的捏,不如先从其他藩王削起。”
齐泰问:“照黄大人的意思,哪一个藩王应先削?”
黄子澄对答如流,显然做了充足准备:“周王、齐王、湘王、代王、岷王,都可以削,他们在燕王煽风点火下,蠢蠢欲动,太|祖在时,这几个藩王就劣迹斑斑,要削之,师出有名。倘若选择当头鸟,那就是周王朱橚了,他是燕王胞弟,与燕王最亲,若将周王削之,等于去除燕王翅翼,燕王肯定有所反应,他若出兵救之,就是同谋;他若为周王求情,亦是同谋,无论他怎么做,朝廷都可师出有名,一举将燕王削之。”
齐泰和方孝孺都觉此方法无懈可击,朱允炆也点头同意,说道:“黄爱卿之言正合朕意,你们不知,这削周王就有现成的明目,近日周王的二公子朱有爋密奏,他父亲朱橚暗中与燕王勾结,招兵买马,有谋反迹象。”
众臣惊叹,真乃雪中送炭。原来这朱有爋因明制规定嫡长子袭王位,自然落不到自己头上,于是剑走偏锋,以揭露其父的罪行来博取功勋,以袭王位。
朱允炆当机立断,令方孝孺拟废周王旨意,在黄子澄的推荐下,派太子少傅左军大都督李景隆削周王。瞬息之间,李景隆统大军,捕周王,将周王迁至云南软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