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呀,那你们今天玩得开不开心呀?”
女人抱着小女孩走了没几步,明显有些气喘,她不得不放下女儿,稍作平复。
如果没有腮红的遮盖,她的脸色应该更加惨白一些,毫无血色。
后面的佣人见状,飞快地走到了女人身边。
“夫人,您今天还没吃药。”
“这药吃不吃,又有什么区别。”女人仿佛早已看透了自己的命运,说了些泄气的话。
“夫人,别这么说,小金鱼还这么小,正是需要您的时候。”
女人看了一眼正在玩水的女儿,格外不忍地叹了口气,从佣人手里接过水杯和药片,一口吞咽下去。
“继续吧。”她补了一下妆,又重新坐在了画师面前。
“把我画得好看一些,以后,也可以给小金鱼留个念想……”
陈岁站在一旁,默默听着他们的对话,并从中提取了准确信息。
油画上的女人是小金鱼的母亲,陶先生的妻子。
陶先生的妻子得了重病,命不久矣。
画师是来给她画遗像的。
“夫人,您要是不舒服,不要勉强,好好休息一下,明天继续画也行。”画师看她的脸色不好,劝她休息。
可女人却十分执着地摇了摇头,幽幽地说了一句:“能不能活到明天还不知道呢,这幅画,还是希望您尽快完成。”
说完,她又坐了下来。
这幅画一画就是三个小时。
陈岁始终在旁边站着,身上粘稠的颜料滴滴哒哒地流淌而下,仿佛他才是画里的人。
就在画师完成最后一笔,欣然起身的时候,一直强撑着的女人忽然倒了下来。
佣人从四面八方簇拥过来,把她搬到了楼上。
房间里的医疗设备一应俱全,最出色的家庭医生竭力抢救,依然无法挽救她的生命。
楼上传来悲恸的哭声。
捧着金鱼缸的小女孩听闻噩耗,忽然松了手。
金鱼缸落地后,碎成一片。
那条无辜的小金鱼躺在草地上,无力地扑腾两下后,死于踩踏。
陈岁跟随着忙碌的众人来到了二楼。
陶先生满脸悲痛地走到妻子的床前,佣人们合上门后,只能听到房间里传来的哭声。
陈岁从没见过这样的陶先生。
他现在的样子比画像上的还要年轻很多,三十出头的样子,岁月还没来得及在他的脸上留下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