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点点头,但又眉头一皱,她这一步是迈了过去,后续的安排也在稳步进行中,但如何将蜜饯卖出去才是最难的一关。“你那边呢?进展得顺利吗?”
“还算顺利。”
伏修谨这边主要分成了三大部分,同时推进。一是将他的全部想法和具体谋划写在书信里,再加以锦绣制成的蜜饯,托人快马加鞭送回去给家里经商的族亲们。二来是将县吏分成了几个小队,由他们到各乡走访并记录下大概的果子数量。三来则是让孟主簿挑出几个县里生意做得比较好的商人,商谈下一步的买卖。
许是伏修谨讲得太快,锦绣听的云里雾里,一时没明白过来。“家里经商的族亲?可是京城的蜜饯种类更多啊,这里这么远,还要再运过去,他们会同意吗?”
“你只说对了一半。”
伏修谨的声音洋洋盈耳,听得锦绣更是好奇不已,支愣着耳朵问:“哪一半?”
“京城的蜜饯种类确实多样,但多数铺子都是先买来果子再制成蜜饯,这样一来,投入得多,自然也卖得贵。但这里不一样,青果每家都有,不需要再额外花费这笔银子,做成蜜饯再卖出去就便宜了许多,低买高卖,这中间能赚不少银两。撇开其他的先不说,商人嘛,主要看中的是有利可图,即使不是家里人,他们也会愿意接这笔买卖的。他们经商多年,天南地北认识不少同道中人,若这事成了,到时候不止京城,其他的县城也可以让他们帮忙介绍着试一试。再说了,其他地方的蜜饯多是些甜果子,青果带着酸,又是另一种味道,平日里大家不都爱图个新鲜么。”
“原来是这样。”锦绣一点就通,又说:“那你让孟主簿找县里经商的人是为了下一步买卖做准备?”
“没错。”伏修谨疼惜地看着锦绣,“不过,最近要辛苦你们了。”
现在才刚开始,买卖的数量不会太多,只能由着厨娘带着府里的丫鬟们先着手备着,多做一些。到时候若能把路子铺开,其他人也学得了制作的过程,就可以与本地的商人谈好条件,定下规矩,本着大家一起发财的理念,由他们作为中间商,从村民那里买来蜜饯再转卖出去,到时候这些商人本身的背景和门路也可以动用起来。
而此后,县衙里人来人往,更是没有人懈怠停下半步。
锦绣这偶然间的小发现及巧手艺,再加上伏修谨的谋略,夫妻联手,从遍地都是的青果子入手,带着孟阳县的人逐步做起了蜜饯的买卖。
如伏修谨先前所说,银子就是最大的动力,越来越来的村民都动了起来,学着如何做成好蜜饯,也学着如何做得好生意。
买卖之事从未有轻易可言,在这过程中当然也反复出现了许多波折。东儿不仅心直口快,八卦消息也是极灵通的,有她在,即便锦绣身在内宅也能得知最新出现的状况——
大张和二张两兄弟为了争自家后山的几棵青果树,差点动手打了起来。
老孟家的婆子为了多赚些银两,一时贪心混着烂果子进去,但做出来的蜜饯成色不好,被掌柜的给全都退了回去,她就当场赖着不走,哭闹不停。
东街哪一家收蜜饯的铺子因为生意繁忙,店小二趁掌柜的不在悄悄压低了价钱想中饱私囊,被发现后惹得众怒连连。
……
可谓是人生百态,无奇不有。
伏修谨不仅要带着众人寻找赚钱的门路,还要兼顾着调解这些随时发生的小打小闹。但好在,这只是少部分,大部分的人都还是规规矩矩,勤勤恳恳的。锦绣相信他能处理好这些杂事,便由着去了,也不多过问。
孟阳县的蜜饯生意循序渐进地发展着,锦绣也终于得以清闲下来,便与南南坐在宅院的古树下,品茶吃着点心,听着东儿“尽职尽责”地说着今日的新鲜事。
“夫人您是不知道那……”东儿话头还没开始,就被门口匆匆而来的小厮给打断了:“夫人,陈婆子在外边,想见见你。”
“啊?哪个陈婆子?”东儿的小脑袋瓜快速转动着,又尖声说:“不是吧,上午前衙才有人来讨公道,怎么这一事刚了又来一事啊,还是直接要找夫人?”
“东儿别乱说。”锦绣转头对着小厮摆摆手,“去请她进来。”她对陈婆子还是有些印象的。几年前陈婆子的丈夫因病去世,上有老下有小,全靠她一个人在拉扯,过得十分艰难,偶尔感染了风寒也只能是按着土方子,上山去采些草药回来自己熬着喝,不敢轻易请大夫。这阵子开始跟着大家学着做蜜饯,赚了些银子,家里的窘况才稍微有所好转。
所以,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是来闹事的呢?锦绣猜想陈婆子许是遇到了什么事。
没一会儿,三人还未见着陈婆子,倒是先听到了“咯咯咯”的鸡叫声……
一抬头,陈婆子跟在小厮的身后,两只手各拎着一个篮子,一边塞着一只鸡,一边堆着满满当当的鸡蛋。
锦绣一下起了身,但许是方才贪嘴多吃了些点心,又许是起来的太急,一股恶心的感觉猛地冲了上来,充斥着口鼻,她下意识地捂住嘴。
众人皆是始料未及。特别是陈婆子,她此番是诚心诚意来感谢县令夫人的帮助的,但没想到这刚从鸡窝里抓来的鸡味道太重,礼没送达,反而先冒犯了夫人。她顿住脚步,脸色是一阵红一阵白,踌躇着不知该走还是该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