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昂?你怎么来了?不用应酬吗?”
作为伯纳尔德的继承人和Romance的首领,想要和里昂说上话的人可以从庄园的前门排到后山,此刻他不去社交,反而朝我走近。
里昂穿着深色的定制西服,身上带着上位者的气势,他从侍者的托盘中端起一杯金酒,轻轻地晃了晃,金色的液体随之晃动。
“过来来陪陪你,会不会有些无聊?”
“不会。我在管家那边看见了很多礼物,要拆很长一段时间吧?”
“还好,他们不需要亲自拆礼物,管家会提供一份清单,当然,管家只会挑选出有价值的礼物,大部分礼物都只能在仓库里落灰,部分礼物甚至不会有出现在名单上的机会。”
“什么样的礼物算是有价值的?”
里昂思索片刻,告诉我:“取决于礼物本身和送礼的人。”
我点点头,大概了解了伯纳尔徳家族对礼物的取舍,又想起了自己的礼物,它大概已经被放进仓库里落灰了。
说起来,这份礼物还是里昂帮我一起准备的。
他负责买好礼物,我负责把礼物带过来。
我接着问里昂:“你为他们准备礼物了吗?”
毕竟伊丽莎白夫人一定很乐于收到里昂的礼物。
“当然。”里昂对我说,“一副失传已久的画,三个月前在一场拍卖会上竞拍下的,母亲打算把它挂在中央大厅。”
“伊丽莎白夫人应该很喜欢这份礼物。”
“她喜欢收藏有价值的艺术品。”
这看起来像是专门为伊丽莎白准备的礼物。
“你的父亲呢?你有为他准备礼物吗?”
“没有,他应该不会在意。”里昂的语气轻松且随意,“我也并不在意他的感受。”
“你们的关系已经恶化到这种地步了?”
里昂轻笑了一声,接着用开玩笑的语气说:“还有恶化的空间。”
但我清楚他不是在开玩笑。
和伊丽莎白的描述一致,比起父子,里昂和罗德尼更像针锋相对的仇敌,在早上的交流中,伊丽莎白委婉地请求我帮一个忙——她希望我能够帮忙缓和这对父子的关系,从里昂这边入手。
我问伊丽莎白为什么不亲自和里昂说。
这位端庄的女主人用哀愁的语气告诉我,她已经尝试过了,但见效甚微,如今只要她提起这个话题,里昂都会直接表达他的不悦。
每一个看似光鲜的豪门家族,都有一个难以弥补的裂痕,这片裂痕是华美袍子上的虱子,是古董瓷器上的划痕。
面对伊丽莎白的请求,我没有明确应下,也没有直接拒绝,我只是说我可以试一试。
此刻我和里昂站在宴会厅的一角,和宴会厅中央的伯纳尔德夫妇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我问里昂:“你会恨伯纳尔德先生吗?”
“不会,他成就了今天的我。”里昂没有丝毫犹豫地给出了否定答案,“不过——”
“不过什么?”
“我不太想说,我担心你会觉得我脆弱。”
“不会。”我很坚定地告诉里昂,然后我贴近他的耳朵小声说,“你是我的小狗,如果你受伤了,我当然会保护你。”
里昂突然咳了一声,耳尖肉眼可见地变红,他喝下一口高足杯中的金酒,又把剩余的酒放回侍者的托盘。
“我曾经渴望过父爱,这种渴望被消磨干净了,现在我已经不再需要父爱了。”
“罗德尼,他是我的人生导师,是我童年时期的榜样,是我曾经的目标。”
“但他从来都不算是我的父亲。”
里昂说完之后长叹一口气,像是释然,也像是解脱。
我愣了片刻,试图体会里昂话里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