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利,顺利,顺利地旋律激越,直到副歌部分,“现在就要听你的回答,你愿意吗?”按照光少的预演,这里有个停顿,是专门给男生说请你嫁给我,而女生答应Ido的。他看着永恩。
可季永恩压根没接收到他的电波,全神贯注于乐谱,嘴里念念有词,“这里是要停几拍?”
光唤她,情意殷殷,“永恩?”
季永恩总算抬头回应,一双明眸清澈澄净,无丝毫暧昧期待,道,“等会儿别太快,我怕跟不上。”
于是……可惜一片清歌,都付与黄昏。谢韶光火大,把他钟爱的琴往地上一丢,冲永恩吼,“你怎么每次都这样?”
永恩吓傻了,他摔琴诶,可她到底做错什么?愣怔几秒,永恩嗫嗫,“啥事儿啊,值当你发这么大脾气?”
光吼更大声,“你觉得你我之间,还能有什么事儿值得我发脾气?”
永恩逆反,跳起来,“我就是不知道啊,你又没告诉我。从来不把话说明白,都让人猜的。你凭啥总要求我每次都猜对?你凭啥因为我猜不对就冲我吼跟我凶?跟别人你都能体谅都能包容,就跟我能耐跟我厉害。”不提那个“别人”也就罢了,提起来就是新仇旧恨悲从中来,刚领悟到的那点他开始喜欢她立马显得不够看,而她一场多年来的无望单恋也立马显得绝望悲怆且重于泰山。眼泪在永恩眼眶里转,她才不要在他面前哭,这时候应该摔门而去才对,可季小姐还是把脚底下光少爷的琴捡起来先放沙发上,才摔的门。很没气势没出息,偏珍惜他的一切已经成为习惯,永恩对这样的自己也无能为力。
她给他捡琴这个动作,让光崩溃。她最狠了,狠的不牵强不做作,浑然天成,用她的善良凸显他的混帐,光眼窝湿润,想制止,“永恩……”永恩没理他,跑走。深秋,降温了,居处刚送上暖,屋子里大家都穿的单薄。永恩脾气一上来,依旧那样,不管不顾就往外冲。光抓着自己和永恩的衣服,忙去追人。
永恩也没跑远,不远胡同口,对着不知谁家一堵院墙,又哭又骂。
光“对不起。”把衣服给她披上,“来,这大晚上,外面又黑又冷的,咱回家。”
永恩梗着脖子,别想那么容易把她哄回去。
外面冷风一吹,光少是头更晕,嗓子更痛,鼻子还不通气,揉额角,伏低做小,“你不要那么爱生气好不好?都跟你道歉过了。”
永恩,“不接受。”
嗯,肯应他一句就说明状况不是太糟,光凑近点永恩,一时间口袋里也没摸到纸巾,衣袖擦永恩脸上的泪,“对不起,别气我了,我有错,一定改,成不?”
永恩还是,“不接受。”
光佯作没耐心,“那就算了。”院门没锁,总得回去关上,真的往回走。
她气没消呢他还敢走?永恩弯腰,抓起脚上兔子头的拖鞋,对光少丢过去。
“哇。”被砸中的光大人摸后脑,垂头看地上那只鞋,再看看永恩赤着薄薄的,白生生的脚,无奈,不冷吗?捡拖鞋。
永恩纯粹挑衅,“怎么样,很准吧?我小时候掷铁饼冠军。”
光少再走回永恩身边,“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永恩又要哭了,夜风瑟瑟里,委屈,“你一点道歉的诚意都没有,还问我想怎么样?”
光,“我还没诚意?那你说,怎样才算有诚意?”
永恩被问住,怎么才算有诚意?她也不知道,因为不知道而被憋个脸红脖子粗,更气,更伤心,“你非得看着我哭出来才高兴是不是?”暴怒之下,对着身边那堵墙一脚踢过去,她没穿鞋,血肉之躯,怎么可能拼得过水泥瓦砾?顿时,痛得眼冒金星,嗷嗷直叫,下一秒,她落在光少怀里。
光查看永恩的脚,惨了,大拇指脚趾甲严重受到伤害。那种你看你看出人命了吧的表情就又祭出来,“季永恩,你能不能别一发脾气就丧失理智,是我惹你,冤有头债有主,你要踹也踹我,跟墙置什么气?又不是墙惹你。”
她已经气成这个样子,他还有闲心跟她讲道理?季永恩一边痛得直抽抽,一边眼泪长流,哽咽,“是你说的,要踹踹你。”不等光再穷逼嘚嘚,劈头盖脸,拳头对着他就过去。当然,她还是舍不得对付他的脸,最多就是落力捶他肩膀胸口。
光少生受一二,把永恩抱更紧,用他的温度暖着她,哄,“好了好了,不气了,嗯?”等永恩哭个够,力道弱下来些,他把拖鞋小小心心再套她脚上,抱她起来,“回家,赶紧上点药。”
这脚上的药也上了,脸也用热毛巾擦过了,永恩喝着光少调制的热可可,还有点抽抽搭搭的,心里不痛快。
光坐她边上,“要怎么才肯不生气?再打一顿?好啊,给你打。”
还打?每次捶他都没什么作用,自己下不了狠手,不下狠手人家又不痛不痒,想起来就怄,永恩狠叨叨,“跪下,你下跪我就不生气。”也就那么一说,再大的不痛快,呆会儿不也就好了?她哪次气他能维持过十个钟头的?
真的是不靠谱到出奇,他的剧本明明写求爱来的,咋演变成求饶呢?光大人是铁没辙铁没辙的,“我真下跪你别后悔。”
男儿膝下有黄金,何况谢韶光眼高于顶,他会下跪才怪。永恩径自嘴硬,“后悔的是孙子。”话音甫落,眼见阿光从沙发上挪地上,他,真的给跪了~~永恩目瞪口呆,抱着抱枕,简直不知该给啥反应。
光对着傻掉的永恩,“对不起,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我是诚心的。”他竖起食指中指,温柔坚定,“我发誓……”他想借着求饶的机会求爱,发誓爱她到地老天荒,此生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