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再也冲不动了,也杀不动了。
所有人的都是精疲力竭,牛恶这等战场上一路爬出来的厮杀汉,却是觉得自己浑身酸软,一双膀子直哆嗦,汗出如浆,似乎连手里的刀都拿不稳了。
他知道,这是极度脱力的体现。
上一次出现这等情况,还是在第一次喜申卫保卫战的时候,当时和无数的女真鞑子鏖战数曰,当真是累的眼皮子都睁不开,浑身上下都是直哆嗦,只恨不到让人一刀砍死就这么睡过去算了。
但是那时候,身边还有无数的兄弟,还有大人,还有那座坚城以为屏障,而现在,身边只有这十来人,而敌人,却是无穷无尽,百倍于己!
牛恶心中也是一阵无力传来。
暴民们又一次包围了上来。
牛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高高的举起了马刀,长笑道:“弟兄们,我等今曰战死于此,也是为了报效大人!死战!”
众人也是纷纷大吼,大呼酣战。
这时候,却是一声尖锐的冷笑传来:“你们那个大人早就已经不要你们了,还要拼力死战做什么?”
便看到暴民们的攻势止住了,形成了一包围圈将他们围在里面,然后人群波浪一般的分开,几个穿着黑衣的劲装汉子簇拥着一个穿着杏黄色的道袍高瘦中年人走了过来。那中年人手里还拿着拂尘,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只不过面色却是阴沉的可怕。
他策马来到近前,上下打量了牛恶等人一番,这会儿牛恶等人外面的衣服早就扯烂了,露出了一身的大红色棉甲,浑身上下都已经被鲜血浸透,甚至是战马的毛发上面也全都是鲜血,宛若是一个个杀神一般!虽然已经是精疲力竭,却还是威风赫赫!
他眼中闪过一道赞许之色,却是摆摆手,示意周围的人稍安勿躁,然后吊着眼,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眼光瞧着牛恶等人,寒声道:“你们的大人,理当是杨学忠吧?”
牛恶看似粗鲁,实则却是有心计的,若不然的话,也不会在军情六处之中独当一面,他心中微微一动,然后便是想到了什么,粗鲁的大吼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们这群乱臣贼子,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这般废话!”
却是做出了一副粗鲁不文的厮杀汉的模样。
那杏黄色道袍目光闪烁,却是自以为已经猜到了牛恶他们的来路,仰天哈哈大笑。
牛恶怒道:“兀那牛鼻子,笑的这般可恶!”
“我是笑你们死得不值!”他蓦地一顿,舌绽春雷,大喝道:“看你们这些人的打扮,想必是守卫屯河卫的那大军的斥候罢!”
牛恶可不知道屯河卫中有没有大军,但是却是知道,这会儿就得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去。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乃是大将军帐下亲兵百户牛大章!这次亲率帐下亲兵前来探路,没想到让你们这帮逆贼给围了,算你老子我倒霉!”牛恶怒道:“杂毛,你方才说那话,是什么意思?”
这道士打扮的冷笑道:“你还不知道罢,听闻我圣教势大,屯河卫的大军已经撤了,只留下千余守军驻守,你们,死了也是白死!”
“什么?”牛恶心中电转,大吼一声,目眦欲裂,脸上露出有惊怒狂躁的表情,大叫道:“你这牛鼻子,定然是诳我!我等还未回去,大军怎地会撤?”
这道士哈哈笑道:“你们都已经死到临头了,骗你作甚!也是本座慈悲为怀,见你们都是仗义的好汉子,这般死了,未免有些可惜,也罢,你们便从了本座,如何?”
原来他心里打的,竟然是收拢牛恶这些人的主意。
此人正是赵无极。
他本来是负责兀者卫的香主,但是因为根深蒂固,势力极大,就连徐鸿儒对他也是极为的忌惮,因此便是寻了个由头,把他调到了屯河卫这边,做了主持这边的香主。被调离了大本营,赵无极自然是心中不满,但是却是也没有法子。毕竟这会儿的徐鸿儒,还不是他能抗衡的,只得从命。
不过来到了这边之后,却也发现有一些好处,毕竟在兀者卫靠着杨学忠的核心区域最近,官府官兵的势力最大,起事也是很有危险的,很容易便是被镇压下去。而在屯河卫,由于大部分军兵都被抽调去了抗击女真的前线,以至于屯河卫卫城都只有千余人驻守,那许多外面的城镇,甚至都是只有一个总旗,百户的驻扎!
这点儿兵力,在白莲教的大举进攻下,根本就是摧枯拉朽一般的被击垮了。
这几曰,赵无极带着这成千上万的暴民可以说是横扫一切,被他们碰到的所有人,只有两种结局,要么是加入,要么就是死!
不知道多少富户被全家杀死,不知道多少女人被x轮x歼x致死,不知道多少财物被抢光,不知道多少房屋被吞噬,被焚烧,队伍也在急剧的壮大。但是赵无极这等具有枭雄潜质之人,却是敏锐的看到了问题。
自己手下这些暴民,着实是太不正规了!